我的高三复读遭到了父亲的反对,同时外界的质疑像无形的枷锁般缠绕着我。唯有母亲,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她坚定地说:“孩子想读书是好事,无非辛苦一点,总能挣到学费的。”
见母亲心意已决,父亲不再反对,只是连连叹气:“读书要花钱,咱家条件不好,种地能在土里刨出宝来?”母亲却充满信心:“放心,土地能生金,我自有办法。”
在母亲的全力支持下,我重新拿起课本,埋头苦读,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栽种油菜的时节。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匆匆赶回家,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我找遍家里却不见母亲,父亲疲惫不堪,说道:“你娘像疯了一样,把村里外出打工人的田全揽过来种,不管什么田都要,烂浆田、一年到头放不到水的田……累得整天腰酸背痛……你那倔强的娘还在田里种油菜呢,我先回来了……”话还没说完,我就冲进了黑暗中。
在桥头的八分田里,我找到了母亲。朦胧月色下,母亲正蹲在田里缓缓挪动着身子栽种油菜。看到这一幕,我不禁鼻头一酸,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子和母亲一起栽种。母亲看到我连忙说:“油菜秧苗扯多了,如果明天栽种,太阳一晒,秧苗太嫩就不容易成活。晚上栽种,经一夜露水就容易活……你别多想,就今晚这么晚,刚好被你碰上了……很晚了,你先回家睡觉,我种完就回去……你只管读书,钱的事不用操心,有我呢……现在大家稀罕香油,我打算种十亩油菜,来年丰收了榨香油,能卖个好价钱,你读书就不愁钱了。”
母亲一如既往地乐观,充满信心地讲述着她的计划。可我心中愧疚:“娘,我还是不读了吧,我早点挣钱,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呸呸呸!”母亲急忙打断我,“你读书,我只是干活累点,只要你想读,我就会全力供你。你记住:要想生活好,就得辛苦劳作。你的理想不是当老师吗?我辛苦点,只要你能实现梦想,我就满足了。”
我心头一震,泪水夺眶而出,加快了栽种的速度。原来,母亲还一直记着我的梦想。
“娘,为了我,您这么辛苦,值得吗?”我深情地问。“你们姊妹能成人成才,这就是我的梦想,有什么辛苦的?”母亲直起身,拿着桶去小河里提水。夜深人静,唯有母亲的话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散。
母亲弯着腰,仔细地给刚栽的油菜秧浇水,她说:“囡,我做惯了农活,种油菜一点都不累。到了春天,油菜花开得金黄金黄的,那就是希望。我们都要有信心,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努力挣钱,土里刨宝,你努力读书,给我争口气……”
听罢我无言以对,夜深露重,我只能更加努力地栽种油菜,只想早点种完让母亲早点回家休息。
种完这八分田的油菜,母亲站起来,长舒一口气:“囡,放心,有这十亩油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确实,第二年风调雨顺,母亲的十亩油菜花开得极为茂盛,在阳光下就像一层金色的浪铺在田里,格外艳丽、惹眼,花期过后,青色的油菜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对母亲来说,这是个丰收年。
对我而言,我时刻铭记着那个陪母亲种油菜的夜晚,丝毫不敢懈怠,刻苦努力,最终如愿以偿考上大学,成为一名教师。
别人夸我努力、有毅力,说天道酬勤。其实,默默耕耘的母亲才是我的后盾,是我敢于面对困难的勇气来源。我那勤劳善良的母亲,值得世间所有的赞美。
感谢母亲,增强了我一定要考上大学的信心。她用那十亩金灿灿的油菜花,托举了我的梦想,让我梦想成真。(段静宜)
(作者单位:江西省九江市都昌县任远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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