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之阳,鄱湖之隈,有草焉,郁郁而生,一曰艾蒿,一曰菖蒲。其源也,民间传为梁祝精魂所化,水岸之近,可望而不可即。哀怨之尤,比泰山之高,超东海之深。于是乡人怜之,择午月阳辰,缠挂于门之左右,若七夕之鹊桥也。
是言也,浪漫有之,凄美有之。梁祝之恨,郁结于鹅卵石,马氏之忌,棒打乎鸳鸯散。故而白头不共,黄泉难同,交颈被摧,双栖成梦。化蝶寄虚无之意,凝石慰三生之愿。向使二者各得其所,恐难以声闻于时,名传于世。
古人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盖如是乎?
观乎历来之社会,多碌碌乎晋灵汉成,或泯然乎沈腰潘鬓。鸿鹄之志既远,髀肉之叹甚鲜。醉生于歌馆会所,梦死于灯红酒绿。梁园之奢,减色于天上人间;金谷之盛,黯然乎绿野仙踪。贵族快哉不反,留连戏蝶时时舞;高端乐而忘怀,自在娇莺恰恰啼。门第似魏晋,能世袭而百代;科考如好古,可连升而三级。不需长铗一弹,出则宝马香车;用是花样百出,入则东京西都。远略纸上,巍巍乎若高山;深谋心里,洋洋兮若江河。呈盛世之气象,避危言之兆征。
至于凡夫俗子,岂堪关乎大计;庶民氓隶,焉能英雄多情。更况共工奋怒,不周天梯已倒;又见嫦娥独奔,天宫飞升难觅。野草迷迷离离,荆棘蒙蒙丛丛。荷锄执櫌,剪不断处理还乱;披星戴月,睡难稳时食靡安。苦读者十年寒窗,却三甲而奔波;累积者一生计算,虽百年而冰薄。故而躺乎平者,怒其不争而哀其不幸;失乎衡者,判其过错而惜其过时。
由是思之,不知得失转轮何在?天道有常何存?梁祝失之生命,得之虚无之名?凡夫失之幸福,得之劳碌之累?豪门得之权利,失之什么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