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根在鄱阳湖畔【二】：墈上枣树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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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塘里村的最西边，打开大门，不远处便是沙塘坝。
沙塘坝将鄱阳湖的湖汊围成一个内湖，即为沙塘湖，小时候小伙伴们斗气扯皮时，常常说：“我一脚把你踢到沙塘湖里去”，可见沙塘湖之不远，也足见沙塘湖与我们日常生活的密切相关。
是的，我们童年的夏天，都是在沙塘湖里玩水度过的。水性好的，常常游到湖西岸，即沙塘村，我们称之为墈上。我细姐就是嫁在墈上村的。
墈上村全部男性都姓曹，比我们塘里村更大，历史也更为悠久，500多年前，我们村的老祖宗曰智公，就来自墈上枣树下（点击阅读《根在鄱阳湖畔【一】:上下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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墈上村的始祖为曹丙一公（1206-1274），南宋时期人（和文天祥差不多同时代）。据《曹氏沙塘宗谱》记载，1250年曹丙一由中堡长平畈徙居六都沙塘墈上枣树下，也就是说，墈上村有差不多800年的历史了。
其实，不单是我们塘里村，鄱阳湖北岸沿湖一带，有很多曹姓大村落的始祖，也都来自墈上枣树下。比如洋下、箬堑、中屋、涛古汊、会垅村等等。民国时期的江西省主席、国民党上将曹浩森就是箬堑人。族谱记载，600年前朱元璋治下的一介草民，钦公（1380~1432）生了四个儿子，老大浩公为箬堑村的始祖，老四洪公为塘里村曰智公的始祖。
据说，全球很多华人寻根问祖，最后都寻到了山西洪洞大槐树，而全国很多地方诸如湖南湖北甚至四川的曹姓寻根问祖，最后都寻到了“墈上枣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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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曹姓人世代以在鄱阳湖捕鱼为生，鄱阳湖养育了她周边一代又一代的子民。为了鄱阳湖的捕捞权属，鄱阳湖沿湖一带，远如饶州（今上饶鄱阳县）的强山、下山杨姓，近如都昌的陶、冯等姓氏村落，都和我们曹姓械斗、诉讼了几百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据说下山、强山人晚上要偷袭我们村庄，村里男丁手执鱼叉、扁担、马刀，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的样子，历历在目。当然，我们小孩子非常非常的害怕。
“势管青山力管湖”，沙塘曹姓在当地湖区人多势众，捕捞水域也十分的阔大，拓延到石牌湖、竹筒湖、焦潭湖，强山、乌头山、朱袍山等众多水域地界上。据村里老辈人讲，这都有赖于墈上村始祖丙一公的曾孙曹万公（1298~1352，略早于朱元璋时代）。村里的族谱中，万公的谱像特撰联：“创湖山名垂百世，建家园福泽千秋”，并赞曰：“始创湖山，利泽非常；爰及苗裔，受福无疆”。
我们小时候常听村里长辈讲“穿铁鞋”的故事。有一次我们曹姓和杨姓就鄱阳湖捕鱼权打官司，杨姓用蜜蜡将湖契蒙住“曹”字，改成“杨”字，曹万公（即曹亨），当着官府断案之人的面，赤脚穿烧红了的铁鞋，以证其勇其实，官府见曹家人穿烧红了的铁鞋，非常震憾，将“杨亨”复原成“曹亨”，沙塘曹氏最终打赢了湖权之争。
当然，曹姓人最风光的时候，是民国时期，那时候曹浩森当江西省政府主席，曹姓人勇蛮远近皆知，而族中子弟为省里官老爷，彼时鄱阳湖周边的外姓人，无一敢与曹姓人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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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氏宗谱》里，记载着一首“红花之乱”诗，红花，即鄱阳湖草洲上的红花草，也称蓼子花，小时候生产队常组织去鄱阳湖草洲上采割红花草作农田肥料。诗云：
元翰林院编修伯渊公因红花之故遗锡函，谱帙内有诗十二句传后裔，观之者无不兴水源木本之思焉。
天子屈英豪，公孙却远逃。
大海藏龙甲，深山隐凤毛。
玉石分真假，金钱定价高。
储丁游向艾，董项蔡祝包。
桃红柳绿乱，舒藉戴莘饶。
乱因红花起，岁久自归曹。
桃红柳绿乱（陶洪柳陆段，都昌土音读“段”音如“乱”），岁久自归曹。鄱阳湖环湖一带，还有陶、洪、柳、陆、段等姓氏村落，当年因红花草曹氏险被灭族，鄱阳湖为陶、洪等姓氏所占，但曹氏祖先坚信，岁久自归曹。
如今，鄱阳湖已进入十年禁渔期，曹姓人也不再以捕鱼为生了，但先辈“筚路蓝缕，开创山林”的血性、豪气，仍流淌在子孙后代的血液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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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沿岸所有乡镇的自然村，几乎都是从宋代开始聚族而居（某片区有多条同姓的村）。现在都昌县滨湖乡镇的多数自然村是明代开始从其它地方迁徙而来，明代以前的原住民形成的村落，可能因为战乱、瘟疫等而凋敝，被新移民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