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曾写些文字,因为确实写不出来,总是摊开纸,可握手的笔却不知从何写起。
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差不多四十年前的一幕,我从老都昌县一中走到都昌师范,找到比我早一年来都昌师范大我三四岁的哥,在食堂吃饱午餐后,我开口说:“哥,我身上没了钱”,哥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为我救了急。当年从农村考取都昌县一中,家里在几分欣喜的同时,也面临着没有学费和生活费的困境,所以我也经常陷入经济危机,往往是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米饭,却没有打菜的一毛钱。
与我同一房份里的哥,依了辈分总亲切地叫我“伢叔”。因为大我几岁的原因,对我总是倍加关照,就是前年我在县城买套房子,买好了后就给哥打个电话汇报,哥生怕我吃了亏,打电话托关系找人,想方设法砍点价,我说我办大事只是想跟哥汇报的,真的不需要麻烦,最后还是亲自来到楼盘,了解情况,晚上安排酒席,在一起开怀畅饮,我们回味艰辛的过去,我们展望美好的未来。
可就在不久后,哥在陪人进医院自己也顺便做个检查时,查出食道有肿瘤,上午检查,下午就坐动车去了上海。
本来真的好好的,突然检查出肿瘤,我想这是怎样的昏天暗地的崩塌。经过上海大医院的手术,暑假期间我去看望时,已是骨瘦如柴,声音沙哑,头发全落,但有一股顽强的生命欲。有人说黄鳝营养高,我是买了几斤野生大黄鳝,哥家里也有几个桶里装了黄鳝,每餐也吃一小碗不放什么佐料的黄鳝,哥边嚼边说:“医生说我手术算好的,我也尽量加强营养,这黄鳝吃起来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但我就是当药吃也尽量多吃点”。他自己不能喝酒,下位给我添了两三杯,我在醉里安慰说,哥有这精神状态,很快就会恢复的,到时我们再在一起喝酒。
就在年底,手术部位感觉到痛了,还以为是胆结石,元宵过后就安排了胆囊切除手术,手术后然仍痛,不得又到上海去治疗,还是肿瘤,顽强地进行治疗,回来时又时暑假,我去看望时精神状态还是不错,依然是瘦,但到暑假结束后,又发痛了,去了趟上海回来,在本地治疗,并开始不想接见想去探望的人了。
我几次问病情,答复都是要靠吃止痛药,凭着我的直觉,医生也已无能为力了。我几次想去看望,却又不知见面如何开口。
哥依然很顽强地配合医生治疗,一直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但在离过年只有二十几天的深夜,吐出一口鲜血时说了一句“完得”,就不能说出第二句话,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一直在问,生命是什么, 我想把我的答案用文字表达出来,可我一直都没办法回答。
前不久一次翻朋友圈,看到哥的妻子贴出他们在一起的照片,虽然是手术后的哥,可依然是英俊潇洒,这文字肯定是含着眼泪写的,“亲爱的,你在哪里?记得回家哈,不要越走越远.......”,这种对虚空生命的呼唤,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痛。
从哥检查出肿瘤开始,他妻子一直不离不弃,精心照顾,自己再疲惫都要鼓励哥坚强面对,真正演绎出患难与共的真情,并忍着极大的悲伤体面地送了哥生命的最后一程。
生命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只能回答:生命在无怨无悔的爱里。
你的爱在,生命就在!(转自随笔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