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塘论
作者:腊月雪
白水塘,都昌之北,张岭之南。武山群岭拥塘于怀中。临塘高坡一望,眼前水塘,形似葫芦。岭涧一溪,似葫蒂,清亮如带。西南塘岸魏巍,似葫底,曲折而环。塘面百亩,白水滔滔。下临垅畈,良田千顷。
祟宁五年秋,蒙帝恩准,吾告假返乡探母。十月廿三,携锦侍卫垂钓白水塘,巧遇江州彭庄主,徐埠袁神医。
自晨至午,三竿垂水,终无一获。彭庄主自带家厨塘岸野炊,邀吾中饭。席间美味佳肴,击鼓吟诗行豌豆令饮酒,好不欢畅!更有彭仆高家丁,向姑娘与小厮锦侍卫百般殷勤,斗趣生乐!袁神医醉,睡卧塘岸,噜声如雷。吾与庄主,酒后喝兔骨野菜汤,鲜美之极!
吾问:“信此塘真无鱼乎?”
庄主曰:“有也滑溜!”
吾问:“信此塘有鱼钓尽乎?”
庄主曰:“不信,一鱼三千籽,隔年鱼成群!”吾观武山群岭巍巍,树木苍苍,上天恩泽,雨雪成水,明可成溪入塘,暗可地表渗藏,更有塘岸逶迤,坝堤锁龙泽,水源源不断也!
吾思白水塘群山怀抱,草木丰茂,春华秋实,果腐叶烂,顺流入塘,水肥不尽也!
此天然鱼舍,若下鱼苗,不说一年一收,三年两载,必有大获!
此塘缘何无鱼?再问,彭庄主不作答,锦侍卫摇头。高家丁旁听,默默而去,良久,领一村民来。
村民自介:吾石才舍人,为此坝长十余年。
吾问石坝长,“此塘缘何无鱼?”
坝长伸手一指,道:“南坝一碑,碑记《白水塘约》。其一,此塘禁养鱼。其二,坝长分水。其三,春秋修坝……”
吾请向姑娘沏茶一杯,端其手上。再细问:“石坝长,缘何立此碑约?”
坝长饮茶坐定,长话短说:“吾石氏先祖,于唐太宗初年,随陈政,陈元光父子入闽开漳,转迁浙赣,定居都昌张岭,蔡岭,北炎一带,为耕读世家。此方,地势平坦,无大河来水,不利灌溉。先祖带其子孙因势挖塘,筑坝拦水,形成塘面百亩,灌区千顷。
随后,有人包塘养鱼,大获鱼利。鱼人私心,逢雨泄洪,逢旱蓄水。白塘水浅,灌区缺水,水田变旱地,农人与鱼人斗殴,伤十几人。
官司打到县衙,县令暗收鱼人钱,袒护偏私。村人赌气,夜偷塘鱼,挖坝放水,鱼死田荒。田荒人饥,人饥造反,打到县衙,县令罢官,吃牢饭。
新官上任,广察民情,体恤百姓,聚石氏十三房,于祖祠订《白水塘约》。自此约后,白水塘碧波荡漾,坝下千亩良田,一垄金黄,农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坝人讲完,众人醒悟。吾为官四十年,深知民以食为天。农田,农人命脉也!白水塘,农田命脉也!此塘不可养鱼,此塘不可渔利!有,纷争便起,鱼人私欲不可止;官人贪腐不可止;夜偷塘鱼,小人行径不可止;众怒不可止,聚众挖坝便理所当然。
嗟呼!感先贤之英明,领众挖塘,民主契约,造福地方。
今坐坝上,三朋两友,把酒临风,观旷野,睹千亩金黄,随云水飘逸,思绪处, 记以文字,才得如此惬意!此时想来,取此塘名者,许是位饱学之士,要么是位贤达清官。白水,清水也!白水塘,清濂之泽,宝鉴也。今之推理总结,一国之理政,何不似此?君策如风云造化,官管如山林养护,民之勤作如坝堤,固本蓄积,举国若此,何愁不政通人和,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