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离现在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六年了,我也从一个二十六岁的热血青年,变成了知天命的大叔了。
一直以来,一个普通老师,仅仅靠自己的工资,是没办法养得活一家人的,所以大多数农村里的教师,在教书的同时,还得抽空劳作几亩土地。
我也曾想过,成家后就多种几亩田地,多养几头猪,我还真在村里的一角平整场地,自己亲自挖了一口井,还拉了几万红砖准备建猪圈。
事又凑巧,一九九六年县教育局是狮山斗山村委会的帮扶单位,那时农村正是从烧柴转变为烧蜂窝煤,教育局就为村委会帮扶了一套蜂窝煤设备,那时烧蜂窝煤的多,但生产蜂窝煤的厂家也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村委会生产的蜂窝煤得不到用户的认可,勉强生产几个月后就停产了,亏了。
第二年的承包人始终打不开市场,又亏了。第三年我就放弃了养猪计划,把这套蜂窝煤设备承包下来了。
外行到内行,有一道道坎,有一道坎迈不进,就入不了这行的门。
当年元旦结婚就欠了两万元债务,到乐平涌山拉的第一车煤钱就是靠借,满山的煤矿,根本就不知道哪个矿里的煤好,蜂窝煤设备需要改进,根本不会有人透露半点商业秘密。
用户对煤有三个重要指标,火力旺、耐烧、不容易碎。苦撑了半年后,通过各种努力,生产出来的蜂窝煤质量才得到用户的认可,如果要注册商标的话,那就是“余老师牌蜂窝煤”,在当时周边上十家蜂窝煤生产厂家里面,已经站住了脚,且几乎成了名牌产品。
九八年一场洪水,移民建镇,兴起一场建房热,本来帮我拉煤上户的“红头车”都去跑建材去了,我又不得花高价买了辆二手“红头车”,开始在鄱阳金盘岭请了个师傅帮我开了几个月。
就在寒冬腊月里的一个清早,大地被厚霜铺了白茫茫的一片,冻松的泥土踩得“咔吱咔吱”作响,开“红头车”的师傅请假回家了,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来开了,冷天的车是很难摇响的,我把车加满热水后,拿起摇把来发动车,又是干了一件外行事,正常发动车是左手按减压阀,右手狠力摇,等转速差不多时放开减压阀,车就正常运转起来,可我先把减压阀按好,双手来摇摇把,摇动几圈后,减压阀突然回位,我的双手随着摇把打反转,整个上身被往下拉,上颌狠狠地撞在车头的铁盖上,当时就一颗乳白色的硬物留在碰撞的地方,我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摸摸自己的上颌有个缺口,原来是撞断了一颗门牙。
我把断下来的半颗牙齿随手丢在地上,继续摇响了车,把一车煤拉到老舍村卖去了。
十几天后,又是一个霜冻的天气,我请的师傅开着“红头车”到八都山去,在西边山那车滑到一个一丈多深陡峭的山沟里,车尾都覆盖到车头上,幸好师傅提前滾了出来才没受伤,为了把车拉出来,几个人从中午弄到深夜。
在八都山弄车的过程中,我的好哥们兴家师傅煮了一锅面条我们吃,我在吃面条时,突然有个硬物在口里,拿出来一看,又是一颗断掉的牙齿。
断掉两颗门牙的代价,那时还根本没有心思来感伤,等到进教室上课时,同学们看到老师断掉门牙的样子,拍着桌子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起来,没门牙的笑惹得同学们笑得更凶了。
我曾发誓要干出些名堂再来修补这两颗门牙,我办过加油站,还想将来大干一场办更大的企业。
但在新世纪来临之际,鄱阳县的私立学校办得如火如荼,我还是想在教育的路上走得更远些,放弃了煤球加工和加油站。
我还是违背誓言,把两颗门牙补了起来,一是教师的形象还是要的,再说吐字要清晰些,二是那时我还经常在洗碗拖地时唱歌,缺了门牙唱歌更是一塌糊涂,伤害家人。
现在好久都没尽情地唱过了,今晚写《两颗假牙》,是想衷心感谢曾给予我帮助的亲戚、朋友、同事,在我资金短缺时,他们为我提供帮助,让我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