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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文化]传家训扬新风之399|万户镇尹家村:尹隆俊先生回忆里的民国平池小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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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我的“传家训扬新风”系列,整理都昌姓氏文化,是其中一个方面的内容。我当然会将都昌形成村落的每个姓氏,都去了解其徙迁图和繁衍径。今天来写写都昌尹姓。
2019年5月1日江西尹氏文化研究会人员在都昌万户尹家村合影

   说到天下尹姓,上古的尹伊是商朝贤相,孟子赞其为“圣之任者”。西周有尹佚(逸),作内史,其后代获赠“尹邑”(今河南宜阳、新安县一带)。公元前516年,尹国兵败灭亡,国人遂以“尹”为氏。尹姓望出天水郡(今属甘肃),承袭“天水世家”。形成于北宋初年的《百家姓》,当然不只列了100个姓,其开篇为“赵钱孙李”,四字一句,第25句为“和穆萧尹”,尹姓正好被排在了第一百位上。
杨桥村产业基地

   都昌尹姓村落只一个,在万户镇杨桥村委会。这个村落有时也被称作尹家村(见2015年编印的《万户档案与传说》),究实尹姓人家与肖姓、詹姓和睦相处,合居一村。西周时与周公旦、召公齐名的尹公之后裔尹元亨(约生于1150年),于南宋淳熙年间由徽州祁门迁都昌十二都马涧桥(今属鸣山乡所辖)。其五世孙尹传光(1319——1399)于元代至正年间由十二都马涧桥迁九都杨桥,形成今天的万户镇尹姓村落。清末民初,尹姓人家仅剩八九户,后有分迁共青城、鄱阳县等地的,村中现有尹姓人家130余人。都昌尹姓的辈份诀是:礼义世传芳,忠孝作良维。必荣登显仕,富贵家昌隆。国正文心路,邦安景泰兴。致钟天时远,先贤克继兴。2019年5月1日,都昌尹家村承办了江西省尹氏宗谱接谱暨祭祖庆典,颇有仪式感地诠释着“克勤克俭乃能绳其祖武,无怠无荒方可贻厥孙谋”的族道。
   我的“传家训扬新风之393”曾以《1950届毕业生尹隆俊回忆校长向法宜》为题,作为都昌一中校史摭拾之一。尹隆俊先生是都昌县万户镇杨桥村委会尹家村人,2022年元月享寿92岁在九江辞世。尹先生是九江新闻媒体界前辈,1984年7月至1990年1月任九江日报社党组副书记、主持工作的副总编。尹隆俊先生的儿子在我叙写其父回忆向法宜先生的文章刊发后,向我发来尹隆俊先生生前的一份《开明校长曹参如》的手稿,是回忆民国年间平池小学的办学情况。我在拜读之余,觉得尹隆俊先生的这篇回忆文章以亲历者的身份,留下了万户镇乃至都昌县民国后期乡村教育的珍贵史料。斯人已逝,我附着我的这个系列尹姓篇,将尹先生的遗稿主要内容刊载出来,既是留存一页都昌民国年间教育史,也是对尹隆俊先生的最好纪念。尹先生生前在尹家村的德高望重是显而易见的,2000年都昌尹姓宗谱的序文就是由他执笔的。
尹隆俊先生手稿(一)

尹隆俊先生手稿(二)


          时年八旬的尹隆俊从回忆平池小学校长曹参如着笔,他深情写道:曹参如是我最尊崇最爱戴的师长之一。他谱名俊林,参是他的别号,万户镇东广村人。对于他的生平,我知道很少,只听说他曾在国民党区党部(在今中馆镇)当过职员,抗日战争爆发后,区党部撤消,他才回家乡创办了平池乡高年级学校。
   平池高小设在东广、西广两个曹姓自然村之间一片旱地里,校舍是两村共有的一栋祠堂,门前有近一亩地的小广场,是学生的操场和升国旗的地方,篮球场则在离校近半华里的张家村背后的晒场边。用现在的眼光看,办学条件是较差的。学校虽然以平池乡高小命名,实则方园二十多华里四五个乡都有学生来就读,不过数平池乡(今万户镇)最多,其次是鼎新(今芗溪)、南峰两乡。在和我同学的人中,有今土塘镇佛子岭村的杨振秀,曹家店村的曹云扬,今中馆镇小河王村的王建国、汪际村等。因为那时全都昌县也只有周溪的沙岭、马涧桥的源头港、大沙桥的茅铺、都昌县城的弘毅、汪家墩的己立等六七所高级小学。能进入这样的学校,就算民间的高等学府了。
万户镇平池湖一角

   因为是高小,学校只招收五六两个年级的学生,除东、西广两村距离学校不到一华里,有少数走读生外,其它是寄宿。学校设国语、算术、历史、地理、自然、公民(即今天的政治)、体育、劳作八门功课,没有音乐、美术和外语。教师授课方式,除采用通常课堂集体讲授,分散自习、批改作业外,还沿用私塾教学方法——早读背诵语文,提倡白话文,但不排斥文言。学校聘请的老师,也是新学旧学兼容,如教我语文的曹仕英和汪静波老师,都是古典文学造诣很深的,历史、地理也熟知;曹文国老师的体育,特别是篮球在全县都是有名的,只有算术老师较差。不过从平池高小升入都昌县立中学的,或升入景德镇浮梁师范、天翼中学的学生,成绩都在中上水平,说明教学质量很好。
   参如先生办学的宗旨,我那时年轻不甚了解,但从平池高小的校歌中可见一斑。这首歌词因没人作曲而仿照苏武牧羊的曲调,内容我记不完全,现在仅能背诵部分:“……要求做大事,莫求做大官。或希圣或希贤,惜国与石安。精神贯日月,志气在峰峦,;学问即生命,进取莫盘桓……学忠学孝学仁学义,更学成大器……”它没有宣传政治,没有灌输名利,没有怨天尤人,有的只有努力学习,增长知识,报效国家,告慰父母。或者这就是参如先生办学的初衷?
   平池高小从1942年创办,到1949年结束,只有七八年时光,却为平池、南峰、芗溪三镇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参如先生对我个人的关爱,更是令人没齿难忘。我们尹村在都昌县名符其实的孤村独姓,按旧封建门阀观念,论远祖虽富且贵焉,而论近祖则是贫且贱焉。我入读平池高小时,满清王朝倒台才34年,封建门阀观念的残余仍很严重。我从入学第一个学期起到毕业时止,每学期考试成绩除算术而外,国语、历史、地理、自然、公民都是第一。按学校以往例规,毕业成绩要张榜公布,有的家长觉得自己的孩子名列贫贱 人家子弟之后很不光彩,要求不张榜;有的教师怕得罪家长,提出修改试卷成绩,把第二名提到我前面。参如先生断然拒绝了他们的意见,说我信仰孙中山总理的三民主义“以平等待我之民族”,不能向封建门阀观念让步。这不仅是打击一个学生,还关系学校的声誉。结果硬是如实出榜公布。
   尹隆俊的这篇回忆文章,最早刊发于吴先龙先生主编的《万户档案与传说》,尹隆俊儿子传给我的手稿内容有删减,在此,将手稿所记一些内容补充于下。比如尹隆俊回忆了当年交学费情况:“解放前教育不发达,上过训蒙教育的富家子弟,只要花很高的代价,聘请名师设立经馆(高层次的私塾),讲授经史子集,传教诗词歌赋和应试时文,一般每个学生每年要十担(1200斤)左右的稻谷作学费,贫困子弟只能宫墙外望。抗日战争以后,民生凋敝,富裕人家也交不起高昂的学费,经馆几乎全部倒闭,老秀才们不得不屈尊下教蒙学。参如先生创办公立的平池高小,每个学生一学期仅收七斗五升大米做学杂费。此举适应了时代的需要,又照顾了民众的经济承受能力,是明智的选择。”比如尹先生对当年张榜买披红小插曲的回忆,很有细节质感:“参如先生说,谁考试成绩最好,谁就名登榜首,是连封建王朝都遵守的规则,何况我们民国学校。那些不赞成按成绩公榜的教师和家长,为找台阶下场,又提出以往榜上毕业生披的红布,是谁第一名归谁买,这次不要尹隆俊买。曹校长为照顾他们面子,就说从这次起,以后毕业生公榜披的红布,都由学校购买。这一小小插曲,被参如先生三言两语解决了,认我成绩为第一的家长和教师,都称赞校长开明。红榜公布后,学校还派炊事员往我家里送了一张喜报。”
尹隆俊先生遗照

   那时的乡村教育,自然也有学校、社会、家庭三位一体立德的育人实践。尹隆俊如此回忆:“寒假期间,我路过母校门口,看见我毕业时的红榜,经雨打日晒已经褪色,我的名字刚被人用稀泥覆盖了。我回家告诉父亲,他微笑着说:这痴人做痴事,名字覆盖了,你人还在;你的考试成绩覆盖了,你的学习心得还在。这种低级嫉妒的人,开明人都看他不起。倒是默不做声,与你比高低的人,才是出息的竞争对手。你以后可不要做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小人。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方是成才的正路。通过这件小小的波折,让我学会了宽容,不计较别人的小过。我这一生,低调做人,不论在什么单位、什么岗位,和领导、同事、朋友都相处得很好。这或许是我在平池高小课外的一点收获。”
   “故园水米菜根香,五十暌违未肯忘。老大自知来日短,梦魂夜夜到家乡。”这是尹隆俊先生晚年所吟的《乡梦》一诗。80年前,平池小学的钟声成为尹家少年尹隆俊奋进人生路的激越清亮之音,这钟声亦穿越时光、赓续文脉在如今万户镇中小学校园里回响。鄱阳湖之平池湖的拍岸涛声中,总会伴着万户这片热土上一代代的骄子踏歌前行……


来源:汪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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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彦约、于光等,相当部分都昌县人的先祖,来自长江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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