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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3-07-20

— 本帖被鄱阳湖执行置顶操作(2023-07-21) —

    篾器行是吴城古镇繁盛时期的“七十二行”之一，产生过许多心灵手巧的篾匠师傅。俗话说“坐不过裁缝，蹲不过篾匠”，实用而且美观的篾器制品，需要篾匠师傅花费无数的时间和心力才能编制出来。
     吴城的各类匠人大多来自都昌，篾匠也不例外。经人指点，笔者寻访到了当地“年青的老篾匠”范信道。
    听清来意，范信道嘱咐夫人把他编织的宝贝拿了出来。不一会儿，客厅里到处是篾制品：提篮、筲箕、撮箕、凉席、箩筐、筛子、簸箕、蒸笼、竹床、礼篮、竹凳……看到琳琅满目的物品，惊叹不已之后，笔者与范信道攀谈起来。

今年58岁的范信道15岁开始学徒，师从詹昌福师傅，都昌和合人，他家祖孙三代都是篾匠。
说完，范信道取出了做手艺的家伙，篾匠的工具看上去不很复杂，一把将竹子盘成细篾的篾刀，是必备的工具，再就是小锯、小凿子、车转子、一字刨、车节刨、补针、钳扣、罗铲等。

    篾匠手艺包括砍、锯、剖、剖、拉、撬、编、织、削、刨等基本功，而最重要的是劈篾的技术，把一根完整的竹子劈成各种各样的篾。
    首先，要根据所做的篾制品种类，把一根竹子裁好，俗称“裁料”。其次是“车节”，把竹子节处突起的那一圈用篾刀车平。然后是“开竹”，把竹子劈开，一根青竹对剖两半，做到两边一样大。接着是“打内节”，把竹子的内节打平，最简便的是用另一半竹子的一头顺次去顶这一半竹子的内节，很快就把内节打平。
    之后就是“分条”，把竹子剖成一条一条的，基本上要宽度一样。接下来是“下黄”，将竹皮竹心剖开，分成青竹片和黄竹片，“下黄”时要注意从竹梢剖起，剖出来的青竹片要厚度一样（黄竹片就不可能一样厚了）。
    剖出来的篾片，要粗细均匀、青白分明。经过这些步骤，正品材料就准备好了。

    材料备齐后，根据需要，要把篾片加工成“丝篾”和“扁篾”。“丝篾”，顾名思义就是篾细如丝，要一样宽。保证篾丝的宽一致要用到“锏刀”，就是将两把小刀呈八字形订在凳子上，刀刃之间的宽度可以根据需要调节，一根篾片放进去后，用一只手在前面压着，另一只手在后面拉动，宽了的部分就被削去。“扁篾”，就是把竹条剖成几层：有的四层，有的八层、还有的十二层。
    剖成几层之后，还要用刮刀刮去每条竹篾上的毛刺边棱，这个用“度篾齿”完成。“度篾齿”有些特别，铁打成弯折成120°，有一面刀口有两道特制的小槽，长凳上一头把一段竹子（约50CM）绑在凳子腿上，露出凳面10CM左右，把“度篾齿”的一边横插竹子。
    刮篾时，一只手拿一小截扁篾（剖成两半，但另一头不剖断，比较有柔性）压着，另一只手把柔软结实的篾从小槽中穿过去后，使篾的表面会修饰得更光滑和圆润，这个步骤起到打磨的作用，这样制成的物品就不会凹凸不平和刺手了。

    青丝篾柔韧且极富弹性，可以剖成更细一些，适合编织细密精致的篾器，加工成各类极具美感的篾制品。而黄篾柔韧性差，难以剖成很细的篾丝，故多用来编制大型的竹篾制品。
    说起篾匠生涯，范信道神采飞扬：砍的扁担，要上肩轻松，软硬适度，刚韧恰当；编的筛子，要精巧漂亮，方圆周正；织的凉席，要光滑细腻，凉爽舒坦。
    编织时，还要注意篾的正反面，一般正面在上，反面在下。至于篾剖成了四匹、八匹甚至十二匹，怎么分辨正面反面，就全靠基本功了。
    毕竟篾匠手艺是一门细致活，要经过多年磨练才能达到精熟的程度。

    吴城过去船多，船舱的遮盖物用的都是篾制的油篷。
    制油篷，首先要测量船装货物部分的面积大小，然后把扁篾剖成韭菜叶子那样两边薄中间厚的形状。
    编织时一根与另一根紧密相接，并且一根的薄边与另一根的薄边相叠，而且相叠之后的厚度与每一根中间厚的程度一样，以保证整个油篷的平整度。
    编织完四周还要“扎边”，防止油篷松散。最后再刷几层桐油，晾干后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菜篮和礼篮看起来差不多，但礼篮编织得更为精致，且是一对，用在红喜事中。
    比如青年男女订婚、娶亲嫁女、出嫁女儿回门、生孩子回娘家报喜等，礼篮外面还要贴上大大的“喜”字。

    访谈临结束时，问起篾器手艺的传承，范信道讲起了“有眼不识泰山”的故事。
    据传说，我国春秋时代著名的木匠鲁班曾经招收过一批徒弟，他十分珍视自己的声誉，每隔一段时期，就要从中淘汰个别“不成器”的弟子。
    鲁班徒弟中有个叫泰山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良不莠，技艺长进不大。为了维护“班门”的声誉，鲁班辞掉了泰山。
    事隔数年，有一次，鲁班率徒闲逛集市，忽然发现货摊上摆着许多做功讲究的竹制家具，技艺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顾客争相抢购。
    爱才的鲁班很想结识一下这位竹器高手，便向人打听。人们告诉他，是鲁班大师的徒弟－－赫赫有名的泰山打的。
    鲁班大吃一惊，想起当初错辞泰山，深感惭愧，叹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谈起篾匠的现状，范信道感叹道：“古人罗隐先生曾断言‘一匹（一根扁篾）破四匹（四层），篾匠买马骑；一匹破八匹，到老是穷鬼’。注定篾匠手艺只能养家糊口，但现在塑料、金属制品越来越多，且大多用机器批量生产，吴城现在从事纯竹编手艺的篾匠已经不多，我收过的徒弟也出去打工了，但这门手艺在我手上永远不会丢！”
    恍惚间，笔者好像看见范信道年轻时候的样子，手指飞舞间，一件件精美别致的竹编手艺逐渐成型。
    纵然时光荏苒，但笔者相信，随着吴城候鸟小镇的开发，游人越来越多，传统的竹制品在吴城市场上定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文/图作者叶文师）

叶文师：原江西永修县吴城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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