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121/北山乡斓石咀徐村：斑斓故事徐徐道|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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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县北山乡团山村委会徐家咀村，又称烂石咀徐村，现在雅化为斓石咀徐村。“烂石”也好，“斓石”也罢，此磐石就在徐家咀老村址临新妙湖岸边，正在修建的s214线经县城芙蓉山工业园区连接新妙湖大桥的桥头。这条都昌人出城上市奔省的新公路穿徐家咀村而过，左侧是1998年洪水肆虐后实行移民建镇的新村址，右侧是成村于明代嘉靖年间、距今约490年的老村址。近年不少村民又拓迁至徐家湖边的老村址建造新宅。斓石咀是北山乡团山村的一个地标。斓石咀徐村口口相传的故事从老一辈村民的嘴中徐徐道来，何其斑斓多彩。

杀猪立村规
清朝中晚期的徐声熙是徐家嘴有名的乡绅。秀才出身的徐声熙有个乳名叫“哈嘻”，他不只不“哈”，还显得文武两才，能辩善论，能拳善棒。村上徐远虑等老人津津乐道徐声熙“杀猪立村规”的故事。

徐家嘴老村后有座茂密的树峦，不只是添绿的一景，更是挡北风护屋宅的一道屏障。徐家嘴人为了护好这座树峦，屡立村规，屡遭废弃。为禁牲畜入林糟蹋，在外围插了篱笆，也是屡禁不止。后来村上人干脆立了家法：入峦的猪格杀勿论，犒享全村，以儆效尤。某一日，树峦里闯入了一头大肥猪，被看山的村民圈住，只待族首发落。新规刚立，村民们一阵兴奋，看谁家的畜生挨第一刀。除了对大啖一餐的期待，更有对村规能否践约的观望。族首徐声熙端坐在祖厅，对周边父老乡亲掷地有声：“今天不管谁家的猪，破了规矩，杀无赦！烹有味！”村妇们忐忑中怀了好奇，去看自家猪栏里的猪是不是私窜了。在池塘石板上搓衣的徐声熙的妻子听到风声，放下杵衣棒，在自家猪舍察看，但见圈内石槽里空空如也，便知是自家的猪闯祸了。她不动声色地来到祖厅，附在丈夫耳边悄语：“猪是俺家的。”徐声熙大嚷：“我们家的猪破了规矩，照杀不误！”当天，全村人口里享用了一顿美味，更将村规刻在了心里。这个故事的“包袱”抖出来是，徐声熙是故意让自家猪入峦，借此儆众，律己让村规生威。自此，树峦再无牲畜入内践踏。

在法治理念淡薄的封建社会，乡间的村规民约是社会治理的有效形式。比如徐家咀的村规确定在村中禁赌，一些好赌的村民便不敢在村中涉赌，熬不住也只得取个竹篮盘托着在野外打纸牌，或是到外村去过把麻将牌九瘾，就是不敢在村中干贪赌之事。对违犯村规族规的，重的绑石沉塘，轻的响锣唤村上男丁吃违者的“关门号”。所谓哀“号”，就是让违者杀猪款待全村所有的男丁或是烟户代表，以此惩诫谢罪。对家贫无力办“号席”的，株连到亲戚代出餐资。民国年间，北山徐村有个村民，到左里籴米糠，随手将一户人家妇人所用的青丝巾放在米糠箩里，取了回来，后被失物人家告发。徐姓族上人对犯了“禁盗”族规的绳之以罚，响锣鼓让这家办了一次“关门号”。

徐家咀人传承肇村始祖徐廷铣（1495-1533）秉持的家训家规，在新时代注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涵，将新村规民约勒石铭志于祖祠外墙上。在苏州创业的徐杰志与现任村主任徐少玲2011年倡导并首捐5000元，发动村民自愿捐款成立徐家咀公益爱心基金会，对当年考上重点高中和二本以上大学的学子予奖励，对遭遇变故的特困家庭予以救助。基金会已筹集村民捐款5万余元，发放奖金3万余元，其中考入211、985名牌大学得到奖励的有5人。

择时观水火
徐家嘴的乡绅徐声熙擅堪舆之学，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彼时都昌县城周边有“三个半地仙”之称，徐声熙算“半个”。关于徐声熙看地的故事，村民理事会理事长徐辉柳讲起徐声熙替段海里（现属汪墩）女婿家造屋择时的精彩版本。

段郎的送节肉烹煮了，上桌后徐声熙一块块地往女婿饭碗里夹硬骨头，女婿甚是不好意思，他也悟到了岳父对骨头肉送节的一分揶揄：难道做岳父的成了啃骨头的狗不成？第二年送年节，女婿长了记性，让屠夫尽挑了不带骨头的两斤精肉，喜滋滋地提来岳父家。岳父同样的烹煮，端上大块红烧肉招待女婿，并嘱女婿明年送年节时不要两斤肉，只要两头仔猪，说新桥头的猪崽养大了只长膘来不见骨。做女婿的也听出岳丈话中之话，泰山大人是从尽骨、尽肉的话题在教他为人处世的“中庸”之道。

段海里的女婿勤劳致富，要建屋宅。岳丈是一流的风水先生，自然选择吉日开工的事全托付给徐声熙了。岳丈掐指而告了开工的日子，做女婿的偏又是个老稳人，另请了周边横直数里有名的风水先生对吉日互鉴，相告出的一致结论是，那天是个犯“火星煞”的引火烧宅的凶日，于是作罢。做岳丈的可是言必行，徐声熙当天一清早来到女婿家，嘴边架起长长的朝烟杆。这早晨一通烟，那烟杆长到吸烟人的手臂够不上香火燃烟丝孔，要段家小小的外孙在旁专伺点烟，这当然也显示了一种体面的身份。来到段海里，但见空基地上冷冷静静，徐声熙厉声质问女儿何故？并让女儿喊来了在田畈除草的女婿，余怒未消地说：“你说今天是火星日，你燃柴薪烧做屋的磉墩，石料着火我就信了你，要不今天非架码动工不可！”女婿拗不过勃然大怒的岳丈，只得临时请来石木匠，燃响起开工爆竹，拉线定位，固磉定柱。且说墙砌柱竖，到了上梁日，时辰自然是只能依了岳丈，日子是定了，时辰却是秘不可宣。按照民俗，先是鲁班传人“祝梁”，即木工在梁头吆喝着祝福的彩语，众人和着“好啊！”，伴着抛粑撒糖，一片祥瑞。“祝梁”之时，但见晴空万里，可徐家老丈人却要木工带上“笠帽蓑衣”，说是大雨降时听他吩咐定主梁之位。师傅以为徐声熙是在故弄玄虚，有如白日做梦，老天爷岂是凡夫能变幻雨晴的？也就顶着灿烂的阳光，顺着木梯上了檩桁。徐声熙搬把椅子，坐在段海里西边的背口岭观星斗，一会儿乌云笼罩，转瞬下起雨点，他传令“水星到宫”，可以请梁正位。只见他几个箭步跃至新宅天井，搬离了上梁的木梯，在木工削、敲主梁间，倾盆大雨而至，木工无梯可援下，淋了个湿透。在正梁完全正位后，村上人才架了木梯让匠工下来避雨。匠工虽是挨淋，但心里不得不佩服徐声熙老先生的神算。

        段家女婿后来在此宅的下方，建了门楼式的下厅，在上方毗邻建起上厅。神奇的故事还在续写。某年下厅起火，毁为灰烬，其间一个杉节传爆至上厅，上厅也遭了火殃，独独当年徐声熙择了个“火星”日开工的中厅躲过一劫。此宅至今仍存，说是在宅中降生的子弟都书性颖慧，个个考取二本大学以上。
         金猫捕鼠地
        徐家咀人徐辉圣讲述着村上流传下来的“金猫捕鼠地”的故事，发生地在老星子县。

清初徐家咀一代祖先徐献征或许是在外入仕的缘故，终老时葬在星子县城东临珠林湖的一座山坡，是风水先生看的“金猫捕老鼠”强己之吉地，且徐家人置买下了这座山，山麓有陶、李、张、杜诸姓人家。相传徐献征曾在星子县城北建有一座徐氏试馆，供都昌赴南康府参加功名考试的学子落宿，生活上的照应自是周备。徐献征辞世后享春、秋二祭，特别是徐家咀的后裔清明都会远涉鄱阳湖去扫祭。某年清明时节，徐家咀人发现陶姓人家的一幢新建三间私宅，一个屋角占据了徐家咀人的祖坟山。陶姓人家仗着当地之势，说此山本就是陶家林，三年官司下来也无了断。徐家咀有个叫徐丹九的先生在村上教了两个高生，一个是“会说”的徐述銮，一个是“会写”的徐继禄。徐继禄为村上争此山重拟就了一纸讼状，呈给丹九先生审看。徐丹九看罢拍案称好，断定凭状此谳必胜。第二天徐继禄却要从先生手中取回状纸，说是要改回一字。将以“潜”为界，改为以“埂”为界，顾虑昧了良心说了造孽的话，是要遭报应的。先生捻须而慰，言不改无妨，为祖宗争光，己害何避？老先生徐丹九当然能读懂一字之差的厉害，《诗经·小雅》有“潜虽伏矣”，《山海经》有“西望大泽，后稷所潜也。”范仲淹《岳阳楼记》有“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其“潜”意可通埋葬、崩藏之意。按山体所崩处来论，陶姓人家不只是超占了一个屋角，整幢房子都是徐家的所属地了。这场官司的最后结局是，陶姓人在府里做官的外甥无奈地对拟状人发出一声“倒绝三代”的咒骂。陶宅被官府判了拆屋还基，主人冤屈难伸，竟吊死在超出的屋角处。赢了官司的徐家人连夜开船回了都昌，惧怕事局闹大遭报复。一时的报复可以躲过，拟状人徐继禄却为了一村的利益，36岁时死后让后代一直缅怀其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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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只是口口相传的故事，能眼见为实的是，徐献征的旧墓至今仍在庐山市陶姓村后附近的山坡，前几年徐家咀人还进行了重修。
斑斓徐家湖

徐家湖就是徐家咀老村居面临的一方湖域，古时是鄱阳湖的一个港汊，1962年新妙大坝建成，便成了新妙湖的一部分。新妙湖号称5.5万亩，属8个乡镇管辖。20余年前，徐家咀人在斓石咀处筑了小圩堤，徐家湖才算真正属了徐家咀村。如今，村上将湖面承包给养殖户养珍珠。临村垒湖岸的巨卵石显出斑驳，通往湖边的石级透着古朴，湖面上珍珠浮标笔直成线，对岸的村庄静谧隐现，不远处新妙湖大桥施工塔影呈叠，站在湖边，入眼的景致十分怡人。

村民徐森林叙讲徐家湖的故事。说徐家咀与一邻村争这方水域，官府的了断是两村都派人穿烧得通红的铁鞋，涸湖的季节跑到哪歇脚边界就划到哪。邻村人侠勇不缺，少的是智谋，他布鞋穿铁靴，没行数步便灼烧难捺，弃靴而地弃。徐家咀人智勇兼备，那自着的布鞋垫了特殊的垫层而隔灼，疾行湖洲，有了“上齐蛤蟆桥，下齐古楼巷”的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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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咀现有人口号称逾千，“半镇半乡”的分布也就是有近500人在景德镇定居生活。至今徐家咀人在瓷都的兴达，有故事说是自清朝中期的徐贵豪起步。徐贵豪家里很穷困，所以自小就到景德镇学艺谋生。徐贵豪人穷志“豪”，先前去镇上要在鄱阳县境过漳田渡。都昌人“上镇”“下乡”要过此渡，总要以恳求的口气喊“渡爷”，缴费摆渡。徐贵豪掷下豪言：“有朝一日，我捐建义渡。”相传徐贵豪当年学艺，那家老板先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水牛弯角入其宅门，送来财宝。第二天，徐贵豪第一次来景德镇投亲谋生，赶上在这家老板的屋檐下躲雨，应主人善邀，徐贵豪当天戴着的斗笠未取，头偏侧着从狭窄的店门而入。老板见状猛然悟到这就是昨夜的“水牛弯角入宅”之景。细察眼前少年嫩皮细肉、一副福相，老板便主动留下徐贵豪在店中帮工。从起初的扫地抹桌，到后来合股烧窑，再到后来独自拥有八座轮窑，徐贵豪一路成就了富贵。徐家咀的后生们逐梦而来，更多的人在瓷都安居乐业。据说富贵了的徐贵豪践了许诺，资助漳田渡后来成为“义渡”。在都昌有种年俗，就是腊月三十前的三天里，还会过一次预年，叫“还年”，而徐家咀村没有过两个年的习俗，只是过除夕之年。据说也是源于徐贵豪某年忙到腊月三十傍晚才到老家过年，他第二年为族支另建一个祖堂，免了腊月三十之前的年俗，徐家咀沿袭至今只重除夕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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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着铁靴定湖域”“水牛弯角梦合雨笠带财”的民间故事，在其它村庄也有流传，算不上是徐家咀的专题故事。倒是徐家咀人一代代传下来的一个不是官职又是角色扮演的叫“皇课”（或是“黄科”）的词他处难觅。说徐家咀清朝出过太学生徐士发，敕建了荣耀的门楼，还出过三任皇课。首任皇课是徐云腾，从20岁到60岁，在府城一做就是40年。末任皇课是咸丰年间闹“长毛”时的徐继堃。徐继堃是四兄弟中的老大，利用“皇课”之便，聚集财力，为村上铺设穿巷入户的麻石道，连徐家耕种的主要田垅都铺设了石路。起初造设是老大筹资、老四徐继奎管理，这老四没按长兄规划施工另建了宅第，徐继堃便亲自督工。他从星子运来上等麻石料，在徐家湖下船，请了工匠环村铺道，造福桑梓。自家的棋盘屋连建七栋，飞檐翘角总计有100个，甚是显达。徐家咀老村庄的规制堪称清时民间建筑的经典之作，当下人的眼光去打量，村庄规划也能得高分。村为排行地，三面环水，祖屋正中，隔湖正对南面芙蓉山主峰，前面在阔大空场。村前两口池塘一口呈圆形，一口呈椭圆形，中间有眼供全村人生活用水的甘洌古井，塘与井皆用麻石砌岸，两圈麻石将祖屋围在正中。棋盘屋傍麻石路而建，村东西两岸都建起约5米高的防水岸墙，长达400余米，北边有50多亩的人工山林，挡住湖上来的北风。徐家咀的铺路麻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多移了去筑圩堤，古宅因1954年和1998年的洪水侵浸也早颓废，厚实的防水护岸石墙至今还能在草丛中找到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