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这是一首在都昌妇孺皆能诵唱,我国宋代著名散文家、词家、诗人,号称东坡居士的苏轼在游历都昌南山时,写下的几句应景诗作。
每每,当我不由自主地吟诵起“鄱阳湖上都昌县……”这首诗时,便仿佛从诗中读出了诗人其内在的,对这座水泛的都昌以及它浮萍般心境的扼腕咏叹来。
为什么说都昌是一座水泛的城市浮萍的心呢?我这样说话,肯定是有根据的。
在都昌建县的二千多年时间里,这个有着江西十八古县之誉称的她,曾经,经历了两次的无奈离家,出走在外面,过起了那种漂泊流浪般的生活,差点就完全迷失了自我,再也找不到自己。如此,这样说来的话,她的第一次出走,是应该发生在公元前195年,那一年秋天的。好在,都昌的那一次出走,她并没有走得很远很远,并没有离开鄱阳的视线,走得太远,鄱阳还时刻都站在她的身后,以母亲的无限深情与柔美的风姿,远远地、静静地守望着她呢。
春秋战国时期,鄱阳县为楚国的属地,俗称番邑。而我们都昌县,则只是番邑其中的一个部分。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后,于始皇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的221年,将番邑改置为番阳县。西汉时,因其治所在鄱水之北,故而更名为鄱阳,遂得今名“鄱阳”是也。
公元前202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汉元元年,刘邦在称帝后,遂改国号为汉,定都在洛阳,历史上称其为西汉,后又迁都到长安,即今天的西安市。公元前195年,汉高祖刘邦在平定了朝廷中的最后一个异姓王,斩杀了九江王鲸布后,为了便于让后世记住平定异姓王这么一段史实,为了以志其事,遂听从众臣工的建议,在斩杀鲸布的地方,也就是原鄱阳县的四望山(即今都昌县的周溪镇泗山村)前,并以此为中心,从鄱阳县的属地上划出去了一部分的土地,重新设置了一处县域,并取名曰:鄡阳县。这就是都昌县的前身,古鄡阳县的来历。
鄡阳县的那一次从鄱阳离家出走,她一路不经意地走来,竟然一口气就走了616年的时光,走进了公元的421年。也就是在这一年,还没容鄡阳县好好地坐下来喘口气,她又开始了历史上的第二次离家出走。虽然她这次的出走时间只有上一次时间的三分之一,仅仅只有200多年的时光,但是,她的这一次出走,走得很远,离开得也很彻底,以至于到了200多年后,已经没有人能够将她再重新记起了。
公元的421年,并不仅仅是让鄡阳、海昏两县的人们恐惧、害怕、心酸、痛苦而至为心痛的一年,同时,它也是值得人们永远记住的一年。那一年,在彭蠡湖的东岸一带,连续发生了几次程度不同的地壳升降运动之后,随之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地壳沉降运动,导致了彭蠡湖东岸的松门山因大幅的沉降而断裂,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致使波涛汹涌的彭蠡湖水,越过了松门山,浩浩荡荡地冲进了鄡阳平原,围困了鄱阳山,冲到了鄱阳城下,将一个原本人口稠密,物产丰盈的鄡阳平原,完全淹没在了无情的滔滔洪水之中,将鄡阳和海昏两个县治永远地深埋在了水底,难得见天日了。将鄡阳人对生活的憧憬与希望,荡涤的一干二净,留下的,是一汪泱泱的大湖气象,是幸存者对过去的一份简单念想。
从此,南朝刘宋王庭在地震过后,将一派汪洋南边升起的吴城之地划归了豫章管辖,而将泛起在一派汪洋北面的都昌大地,尽数划进了彭泽县境,由浩州(即今天的杭州)管辖,后又归扬州领管。公元625年,唐王朝废除浩州,彭泽县复归江州属地。从此,这在表面上看来,都昌与鄱阳俩县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历史意义上的纠缠了,因为在她们两者之间,已经出现了两百多年的历史真空期了。
我们由此可见,自公元421年起,鄡阳县便从人们的视线里永远地消失不见了,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被彻彻底底地给遗忘了,一直遗忘到了公元的622年,也就是唐武德5年新置都昌县为止,时长达到了200多年。于是,在这离家出走的200多年里,都昌人似一颗颗的浮萍,漂浮在大湖之上,找不到归属感,从而滋生出一片浮萍之心。这也许就是今天的都昌人,心灵深处找不到归属的原因所在吧?
自从彭蠡湖南侵之后,她无意之间打通了人们南下的便捷通道。从此,我国自北方南下的大量人群,他们自长江以北而来,泛舟经彭蠡口过博阳河,经鄱阳山后溯赣江而上,进入南粤、闽越等地,这其中,便有部分的移民硬生生收拢一颗漂泊的心,在湖区给定居了下来,与当地的原住民一起,经过长时间的碰撞、交流、溶汇,一颗颗原本因失去自我而漂泊的心,与一颗颗行走在路上的驿动的心,慢慢靠近,逐步走到了一起,走进了彼此,就形成了今天这独具其湖区特色的文明——鄱阳湖地域文化的一部分,带有明显都昌痕迹的文化现象。从而,也就越发让地人们产生了一种找不到根的感觉,变得身似浮萍,顽固地拥有了一颗浮萍般的心。
尽管,虽然我们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在都昌的一部分人身上尚能找得到典型的北方人那阳刚明媚的性格特征。据我所知,居住在我县的余氏族人就来自于唐末和宋初。余十万公就是唐末时期,来到都昌后定居下来的,随之,他的弟弟余杰一,亦在北宋的初年就随后迁入了都昌,这两次移民,几乎就是余氏族人在都昌发脉的根本所在。在都昌的另一部分人身上也依稀能够找得见过去浩州人那阴柔、温婉的属性。
譬如,在都昌东部的人群身上,他们的身上就明显烙有北方人的特征,而西部的人群,则身上带有古浩州人的特性。东部人群中的有些人,喜欢单打独斗,敢闯敢闹,一是一,二是二,有话就明地理跟人家当面说,说过了没事,只当一阵风从面前飘过去,给人一种满脸老子偏不信邪的德行。而西部人群中的有些人,则总是喜欢背地里使绊子,拉帮结伙搞小派系,有话也不敢出来当面说地做缩头乌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尽出阴招损人不利己,给人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媳妇小女人印象。其实,在都昌东边与西边的这两部分人,他们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属性,都来自于他们内心深处那颗彷如浮萍般的心,来自于她们那满怀的浮萍般的心事。
一言及此,我不禁咏叹道:水泛都昌浮萍心,鄱阳湖上尽旅人。问根觅踪银湖水,波翻涛劲哪里寻?这,也许就是现当代的都昌人群中,他们内心普遍存在的那种,找不到根,喜欢盲动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