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童年。到一定年纪后,童年就成了美好回忆。不经意间,对儿女们训诫教育,与友把酒聊天,甚至做梦,都会像轻点鼠标,把脑里储存的那些儿时天真烂漫的精彩纷呈到页面。所点出的页面中,总有几处很详尽,那便是印象中最深的几件事,使你难忘隽永。
年 味
腊月里的小寒大寒,像是回暖前的挣扎,总是反而使人们看到了春天就在前面。对于传统的中国人,特别是农村,此时欢喜地议论起了过年话题,开始购物,准备给孩子添新衣。慢慢地家家户户熬糖踩年糕,买炮竹,消年猪,出门的人都陆续回了家。一种欢乐的氛围在悄悄升腾,乡亲们碰面满脸含笑,花钱比平时大手大脚。这就是年味。
顶感欢乐的当然是孩子。古话说“大人望挣钱,小孩望过年”,尤其在我小时候的年代,那时候一年到头都难得几回肉吃,过年能天天吃肉,还有新衣服,不喜欢才怪呢!
对于有钱人家的孩子,过年的滋味真是好极。穿着漂亮的衣服到处显摆,拿着大把的炮竹不停燃放,嘴里甜甜地吃着糖果,脸上写着无有骄傲。穷家的孩子望尘莫及,但穷家的孩子往往识事早,懂得父母的难处,便也不与攀比,自行其乐。
我自然是穷孩子之列。兄弟姐妹五六个,仅靠父亲的一双在农田里“画地图”的手,怎有富庶可言。新衣服是穿哥哥嫌小了翻过来改做的,吃的糖糕里没有多少芝麻,更别说放有花生仁。但我很知足。不管怎么说,这些在平日里都没有。最起码,我嗅足了年味。
而乐趣也是人找出来的,看你是否去努力。父亲没钱给我买鞭炮,我便去人家的门口,检那些没被放响的哑炮。白天不好意思去别人的门前,大年三十的午夜,待放了新年初一“开门”的炮竹后,就成了我的行动方向。我拿着手电筒,小偷一样地蹑手蹑足,检了这家拾那家,小炮竹装了两口袋,有时候还能检几只雷炮。第二天我便从舅舅家拜完年回来后,自分起胜利果实,将有引线的炮竹点燃后一丢,或放在泥里或用小石块瓦片压着,看着那泥溅四射或小石瓦纷飞,蹦蹦跳跳地拍着手笑。而那些没引线的炮竹,我则把它们一次十多只地灭断摆成一个圈,然后用香火头往中间一点,让其绽放出耀眼的花来。
这哑炮里的炮竹硝,绽出的火花儿自然比现在的烟花差得远,但它快乐了我的童年,照亮了我的人生路。那稚嫩得能拧出水的笑声,至今仍漾在胸,恋恋难忘。
童年的年味如同葡萄酒样醇美,令人有种浓浓的醉意。现在却缺乏这种感觉。那年味总让我告诫儿女们,生活的好坏并非表现在富不富有,主要的是表现在心情。只要心情好,再苦的年味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