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有许多鬼打架个事,细毛捡了一只碗,竟等到三更半夜说到自己个爷娘听,冒想到头日得夜里说,另日得朝饭过后,通屋场都晓得里只事。
寡嘴只老子结蛛得是只死不正经个东西,通屋场个人谬那个说得其一只好字。结蛛得最惹人嫌个是做夜游神,半夜三更在屋场网里渟渟荡荡。原先,屋场上个男个妇女六月里都搬竹床得在自己个门口坦上乘凉困到天光,就是因为结蛛得半夜三里四到里摸女卵得个奶解女卵得个裤带,就再谬人夜里在外头困。到现,结蛛只老婆到外头打工去得,结蛛得就更像是阎王放得小鬼个赦,加上好多男个打工走得,结蛛得就今朝夜里打里家个门明朝夜里敲既家个格子得。里夜得,结蛛得又在外头荡,走到细毛屋里跟时,先是看到里个晏屋里还有灯,往格子里一看又恰好射到荷花得脱得露卵扒衫,两只奶都在外头。结蛛得停下脚,又听到细毛说话,看到细毛开门,关门,神神秘秘。有里个好新闻,结蛛得更不走。当然,细毛开大门个时得,结蛛得往墙角上躲得一下。
老话得说:墙里说话,墙外有人;路上说话,草里藏人。结蛛得不光听到得细毛屋里人说个话,还看到得嗯只碗。该看到个看到得该听到个听到得。尽管细毛遮好得窗帘,后又风吹开得一丝缝。
第二日吃粥个时得,结蛛得就说寡嘴谬用,说细毛先日得捡一只几值钱个碗。寡嘴嘴上总谬服弱个时得,随口就说嗯只碗其也有份。说先日得跟细毛打伙得个事,说嗯只倒绝个司机。说到里只位子,寡嘴又生枝造叶起来,说昨日其换得衣裳又到镇上去得,碗是其跟细毛两个人捡个,架在细毛屋里,等卖得碗再分钱。
结蛛得赶紧接得寡嘴个碗,带寡嘴到细毛屋里去要碗。说寡嘴嗯只里个孬东西,嗯个值钱个宝贝也架在别人屋里,赶快去拿来。寡嘴脚发软不敢去,还是等结蛛得拖得过去。
来猪肚里心血得多,却是嘴里说不出来,最怕事;荷花得快说快话得,肚里又货不多,细毛是只崽俚。所以,结蛛得一进门生怕细毛一家人不承认,就专拣蛮话得说,说得来猪勺到个,说得荷花得愕到个,说得细毛暴起眼钟看到个。
看到里只牌子,结蛛得明显占得上风,以为寡嘴说个话是真个,真以为细毛一家人谬话说,就越是骁骁勇勇,横霸九斤乱说。
门口来得好多看热闹个人。细毛鬼崽俚调皮,一见阵势不对头,趁结蛛得说得馋得哺冒警觉,跑到来牛屋里和来狗屋里搬救兵。在来狗屋里,细毛顾不得许多,把捡碗个事头头脑脑都说到来狗听得。
结蛛得还在细毛屋里哇卵凿叫,说得一股二子个劲。先是说要碗,说细毛跟寡嘴打伙得,说来说去现话得说多么,谬么得说,就把细毛在屋里做作业个事都拿出来说。说细毛是假卵鳖演,说想考学堂是癞蛤蟆想吃天螺丝肉,说细毛屋里还谬嗯个好坟山……
来狗走过来就听得不顺耳,麦下面皮对结蛛得说:“嗯在里扯么得个,有里扔只么事屎,扯细毛读书个事做么得个,扯禾秆塞狗洞,是想在我屋里头上摆敖硬扯横纹,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啵,一只里个不上戥得个东西。”
说得结蛛得撑起眼钟相到个。
来狗是么人,罗汉,镇上有名个罗汉,无非是做老虎存峦,顾大义,在屋场上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在屋场上是不晓得几好说话个人得。当然,屋场上也总谬人对其郎个。
结蛛得心里不服弱,跟来狗两个是细时得打起,有点把得怕,又想跟来狗斗一下。细时得,结蛛得长得屯里屯滚,有一把力,来狗长昨瘦,甩抱箍得打架溜板。两个人表得打过几多,有输有赢。碰到屋场上大人得打平伙,两个人都喜欢卖耙齿混在大人得底头吃个得。大人得为里只事总斗其两个甩抱箍得,打躁猛得,说赢得个吃肉输得个喝汤。斗得两个人在地上甩得黑汗水流还不肯歇。
歇得一口气,结蛛得也暴起眼钟:“么得,么得,两个人打伙得捡个东西,想一个人吃独食得呗哟。你要郎个,我怕你呗哟。”壮起胆就往来狗扪口靠。
细毛捡一只嗯个值钱个碗,就算寡嘴有份,来狗都不想给,或者顶多分一点点好处得到其,孟讲细毛说寡嘴一点系系得都没有,来狗自然要帮细毛。看到结蛛得在自己扪口都想寻搬头,还有许多结蛛得在屋场上做个鬼事,来狗准备叫结蛛得里番老绳喝一壶。也不做声,揭起结蛛得脯胸,一拉一扯,结蛛得就往地上翻。就在结蛛得要倒个时得,来狗只手又一带,把结蛛得又拉得起来。
“算你敖硬,不愿跟你屋里搞得,依得人多,在屋场上欺负人……”结蛛得涨红得面,夹紧屁股走得。
“一只里个献世个东西。”来狗说。
屋场上人都心里发笑,说结蛛得是鳖又冒咬到,空惹得一身骚。又听说细毛捡得一只宝贝碗,都想看看。
来猪不想拿碗到别人看,来狗想,反正屋场上个人都晓得,不看看反而可能坏事,就叫来猪拿碗出来。来猪把碗拿来大家看看。来狗从来没见过里样子个碗,却装做很在行,趱劲说,里只碗不值钱,其看到过,可能值个三五百块钱得。
大家想看,又怕碗在自己手上郎个,搭破得可赔不起,就随便睨得几眼,看不出好值钱个样子,半信半疑得算是相信来狗个话。
打屁撞咳,从来冒做过古董生意个来狗说细毛捡个碗值三五百块钱得,来狗本来是尽说少,省得惹外头个化生子来寻事。后来,来狗晓得,嗯只碗当真就只值嗯样多钱得。哦,也可能多一点点,千把块钱吧,反正多不到哪里去。
等屋场个个闲人得走得,来狗仔仔细细看得一番,碗上有两只露卵扒衫个男女菩萨得是其不但只冒看到过,听都冒听到过个事。物经稀为贵,来狗真认为里只碗好值钱,四到里打听。冒想到,就在镇上,其看到得好几样差不多得个东西。来狗带来猪拿嗯只碗过去看看,别人说里只碗就只值几百块钱得。甚至,嗯只人还一分钱不要送得一只也画了露卵菩萨个细细碟得给来狗戏得。
来狗里时得才晓得,解放前,镇上有一只老倌有外头街上个婊子院里做王八,后来解放得就到得屋,带得好几样婊子院里用个东西。细毛捡来个碗,就是嗯只人在婊子院里带来个东西。破四旧个时得,几件小样家私得老倌就藏到得,碗大,又是挢个,惹眼,怕人看到碗上个菩萨得出事,先是涂上漆,还不放心就埋到外头去得。老倌死得,埋过一只碗个事就谬人晓得了。就有细毛捡了一只碗个事。
细毛亨时,亨老时,亨死时。细毛捡个碗不值钱,屋场上个人还是嗯样个说。因为后来出了两样事。
细毛只家公不但只冒得癌症,一点病都谬。
细毛只家公家婆也是鬼样个人,别么事见人屙屎喉咙痒也还不郎个,得病个事也是。其只家公看到里个得病嗯个得癌症,怕死,就好像自己也得得癌症,先在镇上查得一下谬事,医师说冒查到么得。细毛只家公问医师自己有病么,医师说嗯个事那个敢把包票,要么得要县里去全面检查一下。细毛的家婆就跟家公同到县里去得,住在细毛只叔伯母舅细眼钟屋里,要其陪到医院里检查。细眼钟母舅原先是学过医个,问得一下晓得谬事,自己又要上班,就说嫑检查,嫑治,冤枉花钱,吃个好东西得就可得。细毛只家公家婆把里只话听成得谬个治,就要死。到得屋就真在床上爬不起来。
细毛的细眼钟母舅喜欢收铜钱得,邮票得,细细古董得戏得,听说细毛捡得一只好碗,径跑来看。看得碗,荷花得又说起老子得癌症个事,还说是细眼钟说个。细眼钟一听就说误得事误得事,根本就谬病。赶得单位上放几日假,细眼钟叫茶花得个老公买得几瓶盐水葡萄糖,跟细毛只家公打吊针,还跟细毛只家公说谬病,说包治好。当真,几瓶葡萄糖盐水打得下去,细毛只家公病就好得。
里件事,细毛还不算么得亨时。亨时个事是细毛上得学就是期中考试,因为细毛捡得碗在屋里做得一日多些得个作业,也表得是郎个说法得,细毛做作业个题目,期中考试门门课个卷子都有,还都是大题目,平时细毛做不到个难题目,细毛平时考个六十啦分得,一门课加个二三十分,哇喳,细毛从平时个中游成绩得一下考得全校第三,细毛自己都不敢相信。后头几个月得读起书来是屁股眼里都有劲,还不止光有劲,细毛好像突然通得读书个窍,原来做不来个老师讲得都做不来,现嫑老师讲都做得又快又对。到中考模拟考试,细毛就考到得全校第一。过得几年,一下就考上得一所好大学,来猪欢喜得弄酒,也不管别人说不说其打靶式,沾些亲得就请,还请得全屋场个人泥巴搭灶门来吃。
细毛捡个嗯只碗,后也不晓得哪里去得。有人说,来猪当做宝贝藏在屋里,也有人说,来狗拿得其屋里去得,想其个崽也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