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小说·我
我知道老杨这个人是因为小说。
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底至九十年代初期，作为第一个毕业分配到东湖中学工作的专科院校毕业生，我感受到一种莫明其妙的排挤，一学期又一学期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在无以聊赖的那些年月，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而心无所系的我便开始了写小说。我第一次动手写的是一个长篇，写了两百多页稿纸竟然还只是写了个开头，于是丢下了。让自己有些始料不及的是此后脑子里总想着构思小说，到上个世纪结束的时候，便有了没写完的《杈篷湖》、《列祖列宗》和已完稿的《九井十八厅》、《混沌泉》、《古家人的小巷》、《王狗》等几个长篇或者中篇小说。有了一些东西的我免不了有些显摆，碰到机会或者找机会把自己写的文字拿给同事们看，打着征求意见的幌子感觉成功的快感。有几个同事看了之后，感觉写得不算太差，就对我说：“你把小说送给杨廷贵看看啥。”并热情地向我介绍起老杨的人和事，于是我知道都昌县有个叫杨廷贵的人，知道杨廷贵是当时都昌县的文联主席，知道都昌人写了好文章都应该送给杨廷贵看看，还隐隐地感觉到如果杨廷贵认为你的文章真是好文章他就会帮着把你的文章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出来。
那时的我是一个很普通的教师，而老杨是县委大院里的一个领导，因为性格、地位、还有信心等许多的问题，当时的我没有把自己的小说送给老杨看。在那几年的时间里，我听别人给我说起老杨的人和事，也看了老杨的《白色的女人》那本书，知道了发生在老杨身上的比如《四喜老倌》那样的文坛政坛上的事。
我认识老杨，或者说老杨认识我同样是因为小说。
有一年我颇有些冲动地将《混沌泉》和《古家人的小巷》这两个中篇编成一册书，花了几百块钱在打字社里印了一百本到处送人显摆。本来是绝不敢班门弄斧式的送到老杨那里，却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送给了当时完全陌生的双喜兄，双喜兄看了之后大声叫好，立马送到老杨那里，老杨看过之后就让双喜兄把我叫了过去，筛茶装烟加上很直白的称赞一番让我受宠若惊，老杨从他的名片夹里取出一大叠名片，向我介绍了好多个他认识的杂志社主编和编辑，包括《十月》的主编王君先生，让我把《混沌泉》寄了过去。到那一年春节的时候，摩罗老师回到家乡，老杨又把我的小说介绍给了摩罗老师，摩罗老师便向《春风》等许多杂志社，特别是《十月》的编辑赵兰振先生推荐了这部作品，赵先生还给我打来了电话，最可惜的是后来因为我自己的操作失误而使《混沌泉》这篇小说没有发表出来。
认识老杨之后，老杨和我说了许多关于小说的话。
老杨问我，为什么要写小说？我说，从小到大听村里的大人还有同伴们讲了许多传说与故事，这些故事现在没人讲了，要失传了，我想把这些传说与故事记录下来。老杨说，这样不行，这样你写不好小说。一次一次的酒酣之中和酒酣之后，老杨就讲起了这样那样的文学流派，这样那样的文学思想，这样那样的文学理论，还有文学的目的，文学的功能等等。最初，老杨的话让我很开眼界，后来，老杨的话让我很是震撼，最后，老杨的话就引起我的情感共鸣，于是，我就悄悄地、悄悄地把老杨讲的那些东西洇化在后来写的小说里了。
听懂了老杨的话，我知道比原来的自己更懂得写小说。
“好的小说不是写出来的，而是孕育出来的。”老杨一定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但我总是固执地认为这句话就是老杨说的。
怀念老杨。
于2009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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