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雾霭昏昏。初冬的风已是添了霜冷的颜色。即便是轻轻地刮过人的脸上,也让人有了些许的怯意。道旁的梧桐树叶在风中不规则地翻飞、飘舞着,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车窗外的风景透着萧瑟,让人感觉出别离的酸楚。几只散乱的鸟儿不知趣地在窗前地上跳来蹦去,无忧无虑地嬉戏。吱吱喳喳地倾诉着心底的话语,表露爱意。竟全然不理解我此刻的心事,便不由得,莫名地烦躁不安起来。恨不得立马下车捡几粒石子把它们驱散开去。
我按下了车窗玻璃升降纽,窗玻璃善解人意地爬了出来。用严实的身体遮挡住了那一抹萧瑟和扰人的嘈杂。风似乎大了些,掠过车顶时,传来一声轻啸。
副驾驶座上,凌泪眼婆娑,神情忧郁。我勉掩戚容,强颜欢笑。尽管事前我再三阻四地挽留,最终还是不能阻止她远行的脚步。我深深地知道,其实,她心底也是不愿意离去的。可现实毕竟是现实,是残酷的。她惟其如此才能求得一丝的心灵慰藉和短暂的解脱。而在我,只是徒添了许多无奈和隐痛的忧伤。迷茫困惑、无措彷徨。我似乎再也找不到属于我自己要走的路,有谁能给我指明方向?理智告诉我哀莫大于心伤,人要坚强。也许她的离去,是我目前疗伤的最好药方!
按说,这十几年来,我们之间已历经了N多次的送别与分离, 而惟其这一次的送别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与酸楚。潇洒的外表深掩了我长久的无奈与身心的疲累、交瘁。默坐车上,四目相对,相视无语,无语衷肠。车舱內的观音菩萨像,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双手合在胸前,象是在为我们祈祷,又似乎是在对我们谆谆劝告。
此刻,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不由得泪水盈眶。凌紧咬住嘴唇不发一语。我知道,她在强捺住自己。如果一旦放开了喉咙,她将会全线崩溃,易帜而痛失理智,前功尽弃,徒劳费力。
“开往秦城的班车就要发车了,请去秦城的旅客赶紧上车。”车站广播里已响起了第三遍催行的广播声。“你去吧,我不敢下车送你。”我用无奈的声音低低地对她说。凌黙然地打开车门,抓起背包,凄切地蹒跚而去。风无情地吹乱了她的头发,同时也模糊了我的视线。她步履滞涩地穿过人群,融入人流消失在检票处的后面,我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突然,我猛的推开车门跳了出来,迅速的来到了班车的出站口,踮起脚,眼望着站内守候。
班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车速也慢慢地快了起来。我大声地呼喊凌的名字,拚命地挥舞双手,跳着、叫着,想透过车窗找寻凌的身影,可就是寻觅不到。我追着车子奔跑着,哽咽着、呼喊着……
就在班车将要消失在我视线的那一刻,我看到车右的侧后窗外探出来一个人影,她急急地向后挥着手。远远地似乎听到了一声凄楚酸痛的呼唤:我的好哥…哥……
我一下子怔在了那里,如泥塑般一动也不动。任泪水泉涌,思潮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