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东坡的桃花梦|【咸济丨李志强】专栏 - 都昌在线，都昌人自己的网上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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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07-10-05

关键词：李志强咸济月落乌啼

东坡的桃花梦
李志强

鄱阳湖上都昌县，

灯火楼台一万家。

                                                                              水隔南山人不渡，
                                                             东风吹老碧桃花。

      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在众多流传千古的篇什中，为都昌留下了一首诗。在这首《过都昌》的诗中，苏东坡将万家灯火的都昌县城笼上安乐祥和的气氛，置放于烟波浩渺的鄱阳湖上，让人如临海上蓬莱之境。有了这首诗，县人颇为骄傲，向外人提及都昌县，脱口而出的就是这首诗的前两句。可不知怎的，都昌人自己在一起喜欢谈的却是诗的后两句，而且涉及“碧桃花”三个字，就是一脸的暧昧。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人们一看到“桃花”就条件反射“人面桃花”想到了女人，或者误信了清人王文浩的谬传（王文浩在《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总案》中说：“王之泉以差至都昌，并见《都昌志》称，时公南迁，遣侍妾碧桃于县，因此为诗”）。

      县人这样的说法虽然很能吊起人们茶前饭后谈话的兴致，但我觉得比较浅陋，因为这很不符合历史的真实。且不说查遍同治版的《都昌县志》，“遣侍妾碧桃于县”纯属子虚乌有，就说苏东坡或南上或北上，临近（或走近）都昌只有三次。据苏轼年谱记载：第一次是元丰七年（一0八四年），苏东坡从黄州去筠州看望弟弟子由，同去的只有老朋友陈慥、和尚参寥、道士乔仝，没有侍妾及相好女子陪同；第二次是绍圣元年（一0九四年），苏东坡被贬谪英州，这次倒是有个叫朝云的侍妾相伴。可被苏东坡一生最看重的红颜知己的朝云，已经是他不是妻子的妻子（苏东坡的前后俩位妻子都已去世），苏东坡怎么会把她弃放在都昌呢？事实证明，苏东坡晚年流放在外，始终随侍在左右的便是朝云。东坡去世后，朝云与东坡在白鹤峰的住所还被后人辟为“朝云堂”。最后一次是在建中靖国元年（一0一一年），根据《中国历史地理图册》介绍，苏东坡从谪居地海南儋州获赦北返，“四月，舟过吴城，尔后舍舟登岸，往庐山北去”。这次，苏东坡没有走进都昌县。

      那么苏东坡在《过都昌》的诗中，“碧桃花”到底是指什么呢？我认为，就是实景实写。黄有华，是都昌的清代名人，他写过一首长诗，叫《古南寺听琴》。那时古南寺就是指南山上的“清隐禅院”。诗中就有“片片碧桃花，家家流水村”。县官吴鸾在诗中也说过“渡口桃花绿正酣”。可见，古时候，南山下，隔水相望的都昌，一定是个碧水环绕、桃花掩映的美丽水乡。

      当然，“景”总是关乎于“情”的，而“情”又连通着“性”，所以才有“性情”一说。苏东坡原本就是一个具有道家风骨的人。他极喜爱自然，与田园相伴。在第一次被贬黄州期间，苏东坡就开荒种地，修水坝，建鱼池，从邻居处移树苗，从老家四川托人找菜种。当孩子跑来告诉他，他们打的井出了水，或者他种的庄稼冒出了针尖般的小绿苗，他会欢喜得像孩子般的跳起来。以后，皇帝关照他，把他调往汝州。可他非常的不情愿，原因就是不愿放弃他建好的农舍。在去往汝州的路上，他还一直在盘算着购买新的农庄。到了常州，他终于被美丽的自然风光所吸引，一面上书，请圣命谕允居住于常州，一边磨磨蹭蹭缓慢地向前蠕动。当皇帝颁下圣旨，允许他在常州太湖边居住，他在诗里表达了久盼而至的喜悦——“十年归梦寄西风，此去真为田舍翁”。

      苏东坡还特别佩服和喜欢陶渊明。在黄州做“东坡居士”时，他把在田亩的耕种感受，与陶渊明的《归去来辞》相组合，照民歌唱出，并教给农夫们。他自己一边唱，一边拿着一根小棍，在牛角上打着拍子。苏东坡在惠州与海南期间，还完成了和陶诗一百二十四首。写毕，他要子由给这些诗写一篇序言，并在信中很有感触地说，“然吾与渊明，岂独好其诗也哉！如其为人，实有感焉”。

      由此，我们可以想像得出，一个非常热爱田园风光的诗人，到了他所仰慕已久的诗人陶渊明的故乡，又见到“桃花源”般的水乡，怎不让他触景生情，向而往之？无奈自己不是一个彻底的道家，有好多放不下的无奈，即使“桃花源”就在眼前，可因“水隔南山”，可望而不可及。只有任时光流逝，美丽的“桃源”梦飘落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