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寺寻思
柳海林
一、 初进水月寺
与咸济先生相约水月寺。一进水月寺，廊柱上的一幅对联就映入眼帘：“水面文章风写出，月中诗情夜传来。”檀香袅袅，香气以分子态游离在空中。这是佛国天香，我恍惚看到了无数芳香的灵魂飘荡在天空。就对联而言，这是一幅对仗十分工整的嵌字联，其蕴含也十分悠长。但不知出自谁人手笔。然而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位博学敛修，又富情趣的深厚之人。我不由得为都昌历史上有如此人士而暗自欣喜。
水月二字，初一看难免要与风尘联想，用作寺名就耐人寻味。中国以“水月”为名的寺庙很多，也都与观音菩萨相连。但都昌的水月寺，因为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意蕴上就更具传奇。为水而建，以月相拥。月因水美，水因月怜。因此，寺庙就具有了一种情怀。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座挣脱了红尘围困，又未能与俗世全部割因的心灵净斋。
中国多寺庙，尘世少佛徒。晨钟暮鼓里，袅袅是炊烟。当落霞散尽后，有几人在做静夜的省思？贪婪的梦无限绵长，欲望的复加将最后一丝人性的灵光也掩埋了。功利抢占每一寸角落，也将潮水漫溢进佛堂。真正的佛子应该有六根清净的佛商（对，是佛商）。“有求必应”决不是佛的承诺。一切都应，那还是佛么？所以，中国的佛就成了应求佛，世上也就少了静修人。
把寺庙开放成旅游，本质上讲就是对佛的亵渎！
寻常百姓，因灾病去求拜，只不过是于无奈之中的寻找佑护，那些罪恶之人的所谓礼佛则是孽的逃遁。佛之眼虽遥在西天，但远视更加辽阔，佛的目光刻入每一颗灵魂。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面前的佛像虽然是木雕泥塑，但那是筑了神的，木泥的像身已集合了无数的善念，那些丑恶的嘴脸如何敢于面对？
佛光虽普照，慈航在普渡，但不是每一颗灵魂都能被救赎。不是佛光不可穿透，只因世人卷裹得太厚。敏锐从来就不是麻木的同义。如果真有立地成佛，世界从此多出了美好，或许，这就是佛的意义所在。道教的无为而治，不是字面的无为，而实质是大为而治。治，带有强力，是主动式。而佛，主要是己身的顿悟，由此，灵魂与肉体，灵魂与灵魂就产生了差距。于性情而言救赎与被救赎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执。佛本是与世无争的，我用基督的救赎来说佛，是为了说明一些灵魂的顽固。是肉体牵引灵魂，还是灵魂牵引肉体，所有的宗教都告诉过我们。即便是万能的上帝，精神也不可停滞，也会有一轮光照亮自己。这光就是全宇宙的真理，解释到基本世界，这就是我们的心性。从精神层面讲，佛性是人性的最高综合，是自我的最高超越，是精神的集成。一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佛在心中，光在头上。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如果像六祖那样认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于现实世界就太过空幻了。
佛教的四大皆空在俗世有许多误解，其实它并非彻底的空无，而是物质的佛教哲学状态。但凡物质世界的人，都应该有心灵的顿悟，去实行行为的修正。
二、走近咸济
带着这样的思绪，我走进了咸济先生的“养心斋”。里面的布置简朴得成“佛”。两块镶边条幅，一床一案一茶几。两瓶观音竹，一台笔记本。座椅是藤条的，更觉爽朗。我，松弟，咸济，三人落座。茶在，烟燃，于是云里雾里，海也阔，天也空。畅谈无争持，交锋多火花。物质已被我们空幻，精神原可以如此实在。幸得座无旁者，免去了被笑虚妄的担忧。
好一个咸济，单名字就见佛。养心真有见地，于劳作后，有一方净土可以慰藉。用水月熨平心绪，不可谓不是奢侈！一个常常深沉思考的作家，孤舟独航，疲惫的心身需要宁静的港湾，把喧嚣的世浪隔开，为下一个航程蓄力，心无墨碍，就能走出“咸济”般洒脱。
不是一切人都得剃度入空，有佛缘佛就在心中。
水是诗笺夜是墨，月光是笔。更多的人写出的是潇洒浪漫，有人写出的却是人生悲壮，更有人写出了对宇宙世界的沉思，对人类灵魂的拷问。
在此文的构思之初，我并不打算对咸济先生着墨更多，因为与他的交往毕竟不多，缺少深层次的了解。但写着写着，良知驱使着责任，让我感到文字本身禀赋的使命。
巨大的物质利诱，让人类的祭坛一个一个倾覆，文学的净土似乎也不复存在。有的名家，怀有高超的技艺，但通篇大势的心灵轨迹，没有崇高的指向。有的甚至有意无意都在用华丽的辞藻一味的粉饰太平。
好的文字既可以使人高尚又可以让自己崇高。但二维平面的臭虫就无法理解三维世界的立体。咸济的文字，如果不拿到大环境中去对比，就难发现它的珍贵。从这个角度说，咸济无异于回归中世纪的冲锋。体现了一种悲壮，但决不是他个人的悲哀。我不止是看他的表面文字，而是去读他的心底文章。令世俗和谄媚者不解的是，咸济一路艰辛的心血文字是与现实人生不妥协的正气歌，是心灵砥砺的结果。他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一次次涅槃，浴火重生。他是在用文字做心灵布道。这正是咸济文学的现实意义所在。
在世界的最高处，文品与人格以及道德情怀都是捆绑服务的，我有理由企盼咸济走上更高的山峰——他已准备好了这一切。 三、佛缘情思
来到水月寺，我只照例去礼了佛，未能与常维法师见面一谈，但心中一直惦记着他的俗世苦难。庵堂里跪着人尖尖。对每一位潜修者我都慨叹，其实这同样是俗世的无奈枉对净土的了然。我，近乎无知。 “前尘往事断肠诗, 侬为君痴君不知。”这是苏轼《无题》诗中的两句。所有跪着的人尖尖，无论你是因那一瓢苦水随了佛缘，抑或你慧根早在，抑或你豁然顿悟，但愿我的引用都不是伤害。 四、水月祝愿
“掬水月在手，撤帘光满窗。”临了，我也用水月撰联一副，愿咸济再近一步，推开窗，拉开帘，掬起水，就让掠水而过的习习夜风贴面亲吻，调拨他的长发，如水的月光会洇润他疲惫而顽强的心。 [ 此帖被咸济在2019-04-16 11:3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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