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化]传家训扬新风之507丨和合乡中间厅詹村：老牙匠詹昌剑“一片匠心在玉齿” 的故事 [复制链接]

   “鄱阳湖上都昌县”，这是距今940余年前一代文豪苏轼游历南山时，为都昌留下的近千年来最响亮的形象推介语。穿过岁月的隧道，都昌县在当代有不少叫得响的“国字号”品牌，比如“中国淡水珍珠之乡”“中国小天鹅之乡”“中华诗词之乡”等等，迈步新时代新征程的都昌县，在产业优先发展上，正在着力打造“中国牙都”这个响亮的口腔产业发展品牌。据公开资料显示，都昌人在口腔产业上，现已开办遍布全国各地的一万家以上的口腔机构，十万以上的口腔从业人员，这些口腔产业终端的辉煌数字，其他地域无可比拟，奠定了都昌成就“中国牙都”不可撼动的根基；同时“牙都”之“都”，亦是特指区域之名的都昌之“都”。都昌县政协本着“存史资政，团结育人”之职责，继2024年编纂《上海知青在都昌》一书广获赞誉后，2025年着手编纂《牙都——都昌口腔产业发展之路》（暂定名），为都昌打造“中国牙都”品牌，营造良好宣传舆论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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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都昌10万以上的口腔从业人员中，有一批健在的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老牙匠，他们是都昌口腔产业发展之路上承上启下的一代。在执业医师法未正式颁布前，他们以“跑乡”“蹲街”的行医方式，在城乡普通缺少口腔专业医生和口腔诊所的特殊年代，为中国众多牙疾患者提供了方便的口腔医疗服务，在都昌口腔发展史，乃至中国口腔发展史上，都昌老牙匠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史册里理应留下他们的身影。如果说都昌打造“中国牙都”的种种努力正日渐让品牌呈现出光彩夺目的璀璨效应，那么，这特色产业光芒里，一定汇集着都昌老牙匠在早期跋涉之途上所散发的人生拼搏之光、奉献社会之亮。笔者的都昌地方人文系列，会陆续推出一些对老牙匠的专访。今天的这篇，试着以朴实的笔调，记录和合乡青龙村委会中间厅詹村詹昌剑老人的牙匠人生故事。

       詹昌剑1948年春出生于和合中间厅詹村。对于“中间厅”村名，有村民诠释，是村庄坐落于同族源的二房詹村与舍北詹村中间，这种纯凭定位对“中间厅”的解释不一定准确，2019年重修的都昌《詹氏宗谱》如此释解村名：“中间厅詹村始祖邦锋（1478年——？），都昌徽公廿一世，系德溟公支下子文公后裔，由二十四都（今属都昌蔡岭镇辖）画眉垅迁入上房舍，因居村中间，故而得名中间厅。”中间厅成村于明正德年间，距今520余年，现有人口66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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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昌剑只读了小学二年级，便辍学在生产队上工挣工分。关于“大跃进”前后读小学的经历，詹昌剑至今印象深刻。当年和合第一所小学办在西田，第二所小学便办在青龙，这所小学的老师办公地设在二房詹村老厅，教室是借中间厅詹家的私人老宅。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农家子弟上学的少，且多读书迟，有的是兄妹三人同在一个班，年龄相差了好几岁。詹昌剑读小学二年级时，年龄也有13岁。学校要建新校舍，没有烧制的烽火青砖，用的是泥田里砌的厚土砖，一块有20多斤重。老师带头挑砖，一担一般挑六块土砖，而稚嫩的小学生也排着长队到田畈里搬土砖，一次一块。至于砌学校厕所粪窖，土砖防渗不行，非得用红石块，老师带着学生去拆周边的土地庙，搬来红石条和砖瓦建校舍。那时学生的劳动，不是技能训练的课程，而是骨肉相连的非做不可的劳作。
   詹昌剑读了一年半书便辍学，少年的他跟一个叫詹大鹰的师傅学过三年蔑匠，后来在生产队干活。十七八岁时，在青龙与和合并拢的联合大队先后干过机米、扯面、轧棉花的活。1971年，善为当地造船密缝验船的父亲詹火喜，在39岁正值壮年时病故，留下妻子徐贵娥带着三个儿子与三个女儿相依为命。詹昌剑是家中长兄，那时和两个叔叔也没分家，大家庭有25口人，是全大队人口最多的一个家庭。詹昌剑的肩上压着生活的重担，学艺挣钱是当时的首选。他有个妹夫叫刘东月，和合田畈刘家湾人，桶匠世家。詹昌剑跟着妹夫学了三个月桶匠。桶匠不同于木匠，桶匠在当地又叫作圆木，形象地道出了这门手艺的特性——做脸盆、脚盆、水桶、尿桶等一应的圆形木器。那个年代金属制品、塑料制品没流行，圆形生活用具都是由桶匠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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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代都昌各式匠人多，有其产生的地理背景，特别是像和合滨湖地区，人多地少，非得学门手艺谋生，而当地容不了众多手艺人，出外谋活计是必然的选择，包括牙匠在内的“跑乡”，就是那个年代的亲带亲、邻帮邻、师传弟的产业大转移。詹昌剑也加入了这支工匠外出找活的队伍中，他从1972年到1982年十年桶匠生涯，在江西的武宁、修水、靖安、资溪、芦溪等县的深山里，留下了他作为都昌桶匠奔波劳碌的身影。
   如果要编一本《都昌工匠史》，这又是一个有意义的地方工技文化的选题；记录桶匠的一页里，“做青山”这个行语是回避不了的。何谓“做青山”？就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都昌外出的桶匠六七成群地到了一地，先到当地供销社做“市场调查”，看供销社代销桶匠制品的规模与能力。那个年代割“资本主义尾巴”，个体户不能自销，只得由供销社统购统销。桶匠们然后找一片青山，是原始森林，与当地山主商议，匠人多少钱包下这片青山的活计，匠人包干活出货，山主包斫倒树木、包运货至供销社，卖的钱对半分成。包青山的，不只是桶匠入得山来，还有篾匠，相中的是山里的茂竹；还有做“大木”的，也就是专做棺木，那年代农村还是土葬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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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昌剑随着六七个都昌老乡讲好一片青山后，便在山中搭棚，既是工棚，也是生活起居之地。棚要搭在有流水的涧边，至于餐饮的大米，是离乡前在和合粮站带了转粮指标，在做青山的当地粮库购米油解决一日三餐。原始森林的杉木真是粗壮，“过芯”（指树直径）大的有一米多，睡的一米五阔的床铺，用两块锯板并列铺下，还要锯下六七十公分出沿的板面下来。出里的毛竹，“过芯”也可超七八十公分。詹昌剑在奉新老山做桶匠，一干就是七年。奉新老山是归修水、靖安、奉新三县合有山权，因为九江市修水县的林场就在黄沙港下，斫伐的树顺坡就到了林场，而属宜春市的靖安县、奉新县要爬坡翻岭背货出山，所以修水这边得资源之利最多。
   在外做桶匠的收入自然比在生产队上挣工分高得多，一个月通常有200元的进账。逢做清明、过端午、度中秋、过年，詹昌剑将挣的辛苦钱揣在荷包里，带回都昌养家，滋润日子。

   当下人们对“工匠精神”内涵的诠释包括敬业、精益、专注、创新等方面的内容，40余年前的都昌桶匠詹昌剑，在青山深处用朴诚与勤劳，为乡人的工匠精神补注了一分底层的活力。当詹昌剑由桶匠转型做起牙匠时，桶器的圆口与口腔里上下牙合成的齿圆呈现的圆满之状，皆可作为圆就工匠精神的民间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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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入1980年代，山区的一座座青山年复一年的木材资源枯竭，再加上塑料桶具的盛行，传统的桶匠做不下去了。1982年秋，35岁的詹昌剑放下运斤的斧凿，拿起了小巧的拔牙钳，牙匠詹昌剑在时代的缝罅里应运而生。
   詹昌剑是跟着他的妻弟彭新龙（大沙镇彭家山人）学做镶牙的。那个年代，牙匠挑着轻巧的镶牙工具箱走村串户地吆喝揽业务，叫“跑乡”。詹昌剑1982年开始跟着妻弟“跑乡”，到的是湖南的长沙、衡阳等地。在乡间趁村人中午在家吃饭时，詹昌剑扯着嗓子喊：“补牙哟……拔牙哟……镶牙哟……”三个词连喊，推介的是三种不同的常见牙术。常言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牙齿蛀空了，要补牙；牙齿疼痛起来，不自在地在口中杵着，要拔牙；牙齿缺损了，甚至连排的脱落了，影响脸容、影响咀嚼、影响发音，就要镶牙。当然，诸般的牙术，统称镶牙也是对的。第二年，詹昌剑“跑乡”在江苏省连云港的农村，他记得有座花果山，他还好奇地上去看了孙悟空的水帘洞，无非是一个石洞，宣传得天花乱坠的，这是那个时候的文旅促销。他还记得花果山的石岩开凿后被轰隆的机子击碎，卵石运往南京用作商砼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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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三年磨炼，詹昌剑作为一名牙匠真正出师了。1984年，他带了自己的徒弟，去安徽省蚌埠一带“跑乡”。他晚年还记得那时从都昌到蚌埠的时间表与路线图。第一天在和合家中吃过中饭启程，坐班车至九江，从九江市区坐大轮到安庆已是当天傍晚，从安庆坐客车再到合肥，晚上赶趟火车从省城合肥到蚌埠，第二天中午到市区，在蚌埠吃过中饭，下午便挑着镶牙担子下乡去揽牙活。往东“跑乡”，他到过安徽五河县、灵壁县、固镇县和江苏泗洪县等地的乡村。那时的开价，一般补牙和拔牙分别是一颗收2元，重新镶牙每颗收6元。天天有做牙生意开张，师徒两人每天有不少于20元的进帐，这在当年，已是很高的收入了。1983年詹昌剑在村上建房，请的木匠工钱是每天一元三毛五分，石匠工钱是每天一块五毛，吃公粮的公职人员月工资一般才36元。每每碰到半下午谈好镶牙差事的，詹昌剑会提出抵折些收费，在主家留宿。比如本来镶牙收6元钱，讲好收一半3元，在主人家吃晚餐和明日的早餐，还供应床铺住宿，比落歇旅社实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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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匠“跑乡”，吸纳着人间烟火气。詹昌剑“跑乡”，坚守着两条：一是保证质量，不哄骗患者；二是公平收费，不漫天开价。今年到了这个村，明年还来时，良好的口碑赢得老房东热心介绍镶牙生意。有一年在安徽固镇县一个小山村，住在一个补牙汉子的家中，连续下几天雨，汉子留詹昌剑师徒在家里，管吃管住，还跑到四五里远的邻村，上熟人家介绍说他家里来了位治牙好有本事的江西詹师傅，可以放心去看牙病。
   晚年的詹昌剑回首先前的牙匠岁月时，真想有机会去拜访当年善待自己的老房东，叙叙人间烟火里的情愫。
   外省“跑乡”，风尘仆仆、居无定所的日子毕竟很辛苦。1985年，詹昌剑不再仗剑走天涯，而是在江西省的省城南昌，以摆摊的形式继续从事着牙匠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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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摊，牙匠行话又叫“蹲街”。起初的两年，詹昌剑租了简易住房，在南昌虎河桥一带临街设摊。开始还要在摊前撑个镶牙的布条广而告之路人，后来人缘熟了，都知道都昌詹师傅是镶牙的，广告布也不用扯了。詹昌剑1988年将牙匠摊子摆到了省城最核心的八一广场纪念碑下，那要早早地凌晨六点摆好，八点城管上班了就撤，怕城管驱赶查处。顾客也是约定俗成的八点前来寻牙匠治牙镶牙。八一广场周边有省委大院，很多的老干部都找詹昌剑镶牙。到2000年后，詹昌剑已配了诺基亚手机，老干部和熟牙客打电话给他，约定时间和地点上门镶牙，解决了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的实际困难。詹昌剑后来在虎河桥公园摆牙科摊位，那里是老人休闲的聚集地。往往上午在摊位前，不少回头客都找到他摊位前镶牙，下午应约上门服务，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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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昌剑一片匠心在玉齿，也感知到了做一名技艺高、技德好的牙匠之受人尊敬，遇到困难时得到呵护的人间暖意。有一次，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干部模样的人来到詹昌剑的牙摊前镶牙，詹昌剑与老人看过几次牙，彼此相熟，知道他是位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老红军正坐在詹昌剑带来的椅子上镶牙，这时来了三个卫生防疫站的工作人员，斥责着要收缴詹昌剑的摊具，并处罚款。老红军慢条斯理地说：“小伙子，你们履行职责是好的。总要等小詹将我的牙补好了才收摊吧！”防疫人员蛮横无理，更加大声地吼叫着。老红军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红本本证件，让防疫人员看看“我是谁”，他们竟不予理睬。老红军被激怒了，厉声道：“你们管理医疗市场也要讲点人情味。我是一名老红军，本来在医院看牙病百分之百给报销，现在专门找到小詹看牙，还要付钱，只是相信他的牙技好，能手到病除……你们这样不讲人情味，好！你现在就将小詹的牙摊强行缴走，一个小时后，我保证让你们的局长亲自送回来，你们这些后生都没机会送来，只有卷铺盖回家去的份。信不信？后生！”三个卫生防疫人员见状，读懂了老红军的威严，悄悄地走了。自此后，詹昌剑的牙摊再也没遭遇过强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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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昌牙匠干了30年后，2014年，67岁的詹昌剑面对越来越规范的口腔诊疗管理，也考虑到年岁渐高，便收摊回到了老家都昌和合中间厅，进入了安逸的养老生活模式。詹昌剑夫妇生育一子两女，儿子现在从事保险业务，小女儿在和合集镇开办了一家超市，只有大女儿詹美娟和大女婿刘丙月一家在南京从事口腔产业，传承父辈匠心，紧随时代发展，口腔事业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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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昌牙医历史从清朝的打铜匠用铜片包牙开始，号称有三百年了。在都昌口腔界，对二十世纪以后，乃至当下的二十一世纪的口腔从业人员，有通常的代际之分：1900年至1929年，此30年间出生的都昌牙匠大致为“牙一代”；1930年至1959年，此30年间出生的口腔从业人员大致为“牙二代”；1960年至1989年出生的口腔从业人员大致为“牙三代”；1990年至此后约30年出生的从业人员大致为“牙四代”。牙N代，在一个牙医世家里有特别清晰的赓续脉络。按此代际区划，詹昌剑先生当属都昌“牙二代”，面对面听渐渐进入人生暮年的他们讲述，并存录下老牙匠亲历的故事，对于厚重都昌“牙都”历史底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来源：汪国山
九江都昌发布

和合很多人从事口腔行业，从村子气派的祖厅和豪华别墅可以感觉到是相当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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