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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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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06-21

我村的堰塘

罗长授

　　我于1962年3月出生在都昌县大沙镇新舍村，离都昌县城约16公里。我们村可谓山清水秀，山环水绕，家乡的空气永远都是那么清新，那么亲切。我村的东面有一口堰塘，长有100多米，宽约40多米。塘的东边是山林，北边是田地，西边有一排田，紧靠田是我村村民的房屋。塘的南边是一条坝，坝的东头角有个豁口，遇到夏季雨水多时，灌满的塘水扬起她那白色的翅膀，通过豁口，哗哗地流到罗象村的堰塘里，再流入龙潭湖。
堰塘是我村人洗菜、洗衣、洗澡、牛饮水、鸭嬉戏的地方，也是产鱼的地方，是我小时的乐园，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幸福和欢乐。
　　每当春暖花开的时节，整个池塘就热闹起来。憋了一个冬天的小鱼小虾们都争着抢着跃出水面来看风景。它们或三五成群地追逐嬉戏，或独自一个仰着头向着水面吹泡泡，或静静地停在水草丛中。池塘中水灵灵的草儿像丝带一样在清澈的清水中飘动着。
　　几场春雨过后，水面升高，池水倒映蓝天白云，倒映岸边的树木花草。清风吹过，波光粼粼，水面闪动着天光云影。几株柳树返青抽条，鹅黄的柳絮渐长。池塘边的小草钻出地面，沾着晶莹的露珠，探头探脑，张开笑脸，密密挨挨，挤满塘埂，塘埂好像披上了一条带有五颜六色花朵的绿色地毯。暖阳照耀、惠风和畅的青翠塘坝上，蝴蝶翩翩飞舞，蜜蜂嗡嗡成阵。
　　有风从水面掠过，将明镜打破，水面上泛起一层层细密而整齐的波纹，就像是金鱼的鳞片，山和田地、房屋的倒影在水波中荡漾，演译着光与影的美妙互动。有很多垂钓者坐在堰塘边，将长长的鱼竿甩出去，那细细的线悬着鱼饵，沉入水底，等待鱼儿上钩。他们相互间不说话，一个个人枯坐着，盯着眼前的鱼竿，很像一个个坐禅的僧人。
夏天的堰塘，是最热闹的地方，当清晨晨雾初开，人们来到塘边洗脸、挑水、洗衣、洗菜，有说有笑。说笑声中，婶子大娘们抡起捣衣杵使劲地砸衣服，“嗵嗵嗵”此起彼伏，然后将揉搓好衣服，抖起来铺在水面上拽几下，衣服就被水冲洗干净了。
　　我有时坐在塘边，手捧着书轻轻地诵读课文。我将脚伸进塘里，微风轻拂，池水荡漾，鱼儿欢快地做着健身运动，不停地甩动着尾巴，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双脚，舒服极了。
　　我从小便学会了钓鱼。一根细竹杆，一条尼龙线，一个鱼钩，加上简易的浮漂，便成了我童年的钓鱼装备。我用锄头在屋后潮湿的水沟边顺手挖开泥土，几条细小的蚯蚓便是那时通用的钓饵。运气好时，一大早奔堰塘垂钓，待大人喊吃早饭时，便会收获十多条小鱼。中午，瓦房上的炊烟，便会飘满鱼香，童年的鱼汤拌饭是我最甜美的佳肴。
堰塘边的几棵木子树是盛夏我们的纳凉之处。歇工时，在田地里劳作的男人们总来到堰塘边上，坐在木子树下，美美地吸上一袋烟，大姑娘们和媳妇们则喜欢把脚伸进池塘里凉快凉快。我们最快乐的莫过于游泳玩水了，有时我们会以放牛的名义，聚集在山坡上，把牛往树上一栓，便直奔堰塘水中。
　　临近黄昏时，堰边的青石码头上，大大小小都是我们这些年纪不相上下的孩子，大家都脱个精光，奋不顾身的跳进水里。那时候所有的游泳技能都是大一点的孩子们教会的。记得我开始学游泳的时候，一些大三、四岁的孩子就教我们在旁边水浅的地方爬，爬着爬着，胆也大了，就慢慢的到水深一点的地方实战。游泳技能熟练后，又慢慢的开始练潜水，在水底憋气，玩着花样，比如玩在水底找石头的游戏时，先找一块圆一点的石头，让大家记下石头的形状之后，就丢到水底，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并带出水面。之后又继续被丢下水，再找......，这样都玩得乐此不彼。有时还进行游泳比赛看谁先游到对岸，先到为赢。在堰塘边的青石码头上，劳累了一天、汗渍一身的男人们也来洗澡爽身，洗去一天的疲劳。
　　黄昏时，我还喜欢坐在塘边静静地看着夕阳，看夕阳下的水面，堰塘里的水像一块明镜的镜面，十分安详的映照着高深莫测的蓝天，火红的太阳“落进”了水里，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圆球，平平稳稳的躺在水里，真像一个胖胖的红脸娃娃，全身散发出红光。碧绿的塘水托着红红的夕阳，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到晚上了，满天的繁星“落到”了塘水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多得数也数不清。那月牙清亮又温柔，把月光轻轻地送到柳枝上。堰塘边常常有风一阵阵拂过，大家身上舒服极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塘边放上竹床或铺板或支起摇椅，躺在上面聊天，显得十分轻松闲适，连歌声、笑声、说话声都像月光那样轻柔和谐。
　　堰塘西北面，是一大片高低错落，层层密密的荷塘，静静的河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和亭亭玉立的荷花，这一片一片的荷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或轻浮于水面，或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在阳光的照射下，荷花更加红艳娇嫩，微风拂过送来缕缕清香，沁人心脾。有的荷花才开出两三瓣，有的荷花全开了，有的还是花骨朵儿，它们挨挨挤挤，争奇斗艳，一朵朵的花儿，像娇羞的姑娘，涨红脸蛋儿。有时飞来了几只蜻蜓，它们飞倦了，就落在荷花上歇息。下雨时，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珠落玉盘。雨雾中的荷花好像刚出浴的美少女玉洁冰清，于是湖面上有了灵性，有了生命的欢歌笑语，有了微风搂着细雨在波浪起伏的荷叶上轻歌曼舞，有了云期雨约的天地接吻。荷花与鱼儿窃窃私语，滚落到湖中的水珠带上了荷叶对湖水的祝福，连路过荷塘的时光脚步也清耳悦心。
　　秋天来了，堰水变得有些冰凉，有些冷清。柳树的针叶是翠绿绿的，粉艳艳的花儿开得正旺，四处都飘着桃花似的香味。白天看着柳树，就像姑娘们穿着青蓝色的舞裙，绣着好看的袖领，在那里随风跳舞。堰塘在风平浪静时，就像一面磨平的镜子，将那高高的蔚蓝的天和洁白的云朵倒映其中，不时飞来几只蜻蜓，尾巴在水面上一点，便将那翡翠一般的水面弄得七零八落的，碎得满塘都是散落的翡翠石。
　　有时，还能看见有人用扳罾捕鱼。这时，我和小伙伴会一哄而上去观看，只见渔人熟练地将扳罾上的网用力地撒向塘里，待网沉底后，再撒一把鱼食下去。大概过了半支烟的功夫，他便用扳罾慢慢地收起网，收到水面一半时，可看到网里的鱼慌忙地东奔西突，水波连连。待网全部收起，那网里便非常热闹，鱼啊、虾啊胡跳乱扭，挨挨挤挤。渔人便将将鱼、虾拣到篓里。
　　等秋收的季节一到，堰塘的青石码头上就会摆满人们担过来的箩筐，箩筐里装着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沾满泥土的红薯在塘水的清洗下慢慢露出鲜红的本色，周围的塘水也从清澈变得浑浊。他们站在塘边，享受着徐徐河风，畅谈着今年的收成和明年的打算。眼前的堰塘静静地聆听着，通过那一圈圈涟漪感受到它的欢快和愉悦。
　　几场北风一刮，气温骤降，时令进入隆冬。有时，早晨醒来，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走在上学的路上，漫天的雪花还在飞扬。堰塘里的水开始结冰。结了薄冰的堰塘，如蒙上一层薄膜，和毛玻璃一样透亮。
　　到了年关清塘，是全队人最高兴的时候。在队长安排下，社员们先把堰塘的水放干逮鱼。此时的鲫鱼、鲢鱼、鲤鱼、草鱼等鱼类不停地张合着嘴巴，奋力地拍打泥浆，抗拒着人们的捕捉，最终都成了瓮中之鳖。那时村里每人可分得2－3斤鱼，丰富人们过年待客的餐桌，改善人们一年到头难见肉味鱼腥的生活。
有的人还趁水干时挖藕，挖出的一根根带着塘泥的莲藕，有的有一米多长，藕节有胖小孩的胳膊那样粗。挖断的藕节，雪白的圆孔断面，与塘泥黑白分明，相映成趣。
　　一方水士养一方人家。若没了堰塘，就没有水源，就没了鱼虾。没有水源、鱼虾，田园就没了生趣与活力，大地就失去了大自然的歌声，乡村也就没有了诗情画意。我村的堰塘，伴我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任岁月流逝，每每想起它，快乐依然会在心中流淌。堰塘是庄稼的依靠、农人的希望，也是我成长的见证，更是我村生机蓬勃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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