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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
- 县城(都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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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徐龙源是我们大家庭的骄傲,他是文革前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这在我们那一带的村庄是罕见的存在,并且,我们家族,尤其是我祖父,特别看重子孙后代的读书。 我开始记事时,知道四叔在十几里路外的都昌共大教书。事实上,四叔毕业分配的第一站是当时的都昌中学——后来改名为都昌一中。因为创办都昌共大需要教师,四叔和许多都昌中学的优秀教师一同调到共大。后来共大停办,四叔他们又回到都昌中学。四叔教过很多学生,很多人夸他是一个好老师。 教师开始评职称后,四叔是九江市的教师中高级职称评委。 四叔在共大,也不是一个很普通的教师。他曾任都昌共大教务处处长。 我的高中母校位于左里源树庙,和都昌共大隔一条港汊加一片田畈,几百米的距离。当时,都昌共大的每个星期六晚上都放电影,这在八十年代是很吸引观众的。有一次星期六我没回家,就去共大看电影,然后在四叔家的桌子上看见,一些报纸杂志上写有“徐处长阅”,我这才知道四叔在共大当了干部!当时,我感觉这个“处长”应该是个大干部!至少比我们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大。毕竟四叔叫“处长”,不叫“主任”。我很为四叔自豪的同时,也很诧异:四叔做了干部,怎么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起过呢?有时星期六星期天四叔回家,不是上山砍柴就是下地种庄稼,一点也不像领导。 后来听四叔说,当年在共大成为教务处处长,是他用数学知识算出来的。 去过都昌共大的人都知道,往石嘴桥方向的围堤内有一大片属于都昌共大的“高标农田”,形状一律长方形,大小看不出差别。四叔说,整修这片“高标农田”,他是领导最信任的“土方工程师”。 八字头上一口塘,两边开渠在山旁,中间一条机耕道,新村盖在山坡上。这是当年一种理想的农村景观,为的是农业机械化,并进一步实现农业现代化。共大的农田基本建设,是奔着农业机械化现代化的样板工程,都昌县的领导很重视。整修围堤内几百亩土地,是一个大工程。该在哪里取土?哪里回填?挖多深?填多高?范围多大?如果计算错误,后果就是前面多挖了后面填回来,前面填厚了后来又挖走。在手挖肩膀挑的那个年代,计算错误会严重延误工期。 四叔学的是数学专业,优先进了指挥部,专职测量计算。四叔说,他的测量和计算没有出现一次失误,该挖的挖完了,该填的也填好了。既没有土方多余,也没有土方不够填,更没有挖了再填或者填了再挖的,整个工程推进得相当顺利。领导在欣赏四叔能力的同时,也想知道这个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难,让四叔指导别人做这项工作。四叔指导很尽心,别人学得也不差,却谁也不敢独立负责这项工作,怕出错。施工期间,我们大家庭有个老人过世,四叔回家奔丧,耽搁了三四天。回学校后领导对他说:小徐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派人去“捉”你来。 四叔说,他的“处长”就是那个领导提拔的。 当处长的事四叔就只说了这一个,他比较喜欢说的,是学生们很“怕”他。 共大的全称是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半工半读,勤工俭学,和其他大学不同。学生“社来社去”,也就是从社员中来,到社员中去。学生中调皮的比较多,如果教师讲多了比较深的理论,讲多了学生不愿听的“马尾巴的功能”,课堂纪律就会出问题。四叔说,他的课不存在纪律问题。不仅如此,当他走过一间闹哄哄的教室时,那教室会瞬间安静下来。 在家里,我们这些侄子侄女们见了四叔,说话都不敢大声。如果远远看见四叔迎面走来,我们会尽量躲到一边去。 四叔还喜欢讲一些在共大的“花絮”。他讲,有一年共大熬了糯米酒,装了一大坛子,趁热放了十斤熬好的猪油在里面,埋到土里,过几年挖出来,那酒颜色微黄,浓得能挂在杯子上,酒香浓郁。四叔不爱喝酒,只品了一点点,辨不出那个酒有多好,但喜欢喝两口的教师们都说那酒太好喝了。他又讲,有一年冬天,学校死了一条牛,牛肉割尽后,有上海来的教师说牛骨头也可以弄来吃。于是在上海教师的指导下,食堂里的“大师傅”用斧头砍了一大锅的牛骨头,从晚饭后熬到半夜,捞起骨头,只剩下骨头汤。第二天早晨,那一锅骨头汤冻得比豆腐还结实,切成小块分给教师们品尝,都说好吃,别有风味,说还要把没砍完的牛骨头再砍来熬一锅。 四叔在都昌共大教了很多年的书。(百说百凡 徐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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