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化]传家训扬新风之400|狮山乡于家湾（二）：明史、县志与民间讲述里的一代战将于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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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保甫一建立、尚有边患的大明王朝之坚磐，都昌人于光悲壮战死在陇西兰州城外。被朱元璋敕封的“怀远大将军”于光，在官家的煌煌《明史》里占有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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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史·本记》卷三“太祖平汉”记的是朱元璋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平剿陈友谅的。陈友谅自立“汉”之帜，首先是在江州（今江西九江）飘于城头的。元至正十九年九月（1359年），反元队伍里陈友谅同一阵营的将领赵普胜、徐寿辉左右部属挟持徐寿辉，移都江州自称汉王。次年闰五月，在采石杀徐寿辉，自立为帝，国号大汉，年号大义，以恢复汉族王朝的统治为号召。大汉政权建立后，一面继续进行反元战争，一面为争天下开启了朱、陈的鄱阳湖大战。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陈友谅在鄱阳湖中流矢身亡。于光随朱元璋“平汉”奠大明之基业中，在家乡鄱阳湖的惊涛骇浪与腥风血雨里，赤膊上阵、拼杀在前，因此，在《明史》“太祖平汉”里亦能寻觅到于光的挥戈征战的身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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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史》“太祖平汉”有三节文字叙及于光：一为“七月（指至正二十二年，公元1362年），徐寿辉旧将浮梁院判于光、左丞余椿，击走伪汉将辛同知，取饶州，以城来降。太祖命邓愈往镇之。饶滨鄱阳湖，友谅数遣舟师来攻，愈与光等连营拒之，屡歼其众。已而汉将侯邦佐陷浮梁，于光单骑来归。”二为“邓愈帅兵袭浮梁，友谅参政侯邦佐弃城遁。于光进拔乐平，败伪萧总管，擒万户彭寿等六十八人，饶州悉定。”三为“二十三年（1363）春二月，汉太尉张定边陷饶州，于光走还。”揣读这三段文字，总难拂去于光与邓愈其人、与饶州（今上饶市鄱阳县一带）其城的关系。
   邓愈（1337——1377）与朱元璋是安徽小老乡，明朝开国名将。他原名邓友德，“邓愈”其名就是朱元璋所赐，估摸着寄托了邓愈要愈战愈勇、愈勇愈忠之意。邓愈在朱元璋鄱阳湖大战陈友谅时，被封江西行省参政，陈友谅被歼灭，又加封江西行省右丞，饶州可说是他在动乱战时的辖域。在饶州称雄一方的于光加入到朱元璋部后，成为“征南将军”邓愈手下的一名部将，饶州的守与攻、得与失，也就是于光其时战绩的进与退、隆与毁。阅读《明史》此卷章，也就明晓了洪武称帝后的征戍大将军邓愈，为什么要在兰州驰书金陵，恳请名臣、名文人刘基为被执不屈、断首而殇的于光入殓故里而撰墓碑记了。
   那么，《明史》于卷三“本记”外，所谓于光单传，究实文字很简约。《明史》卷一百三十三 “列传·第二十一”如此载：“洪武中指挥使死事者，又有于光、严德、孙虎。光，都昌人。初事徐寿辉，镇浮梁。陈友谅弑寿辉，光以浮梁来降，授枢密院判。积功为鹰扬卫指挥，镇巩昌。扩廓围兰州，光赴援至马兰滩，战败被执。以徇城下。光大呼曰：‘公等但坚守，徐将军将大军旦夕至矣！’贼怒，批其颊，遂被杀，祀功臣庙。”对于于光籍贯，《明史》也是明载“都昌人”。
   1993年版《都昌县志》卷三十七人物之“历史人物”一节有于光简传，此“传家训扬新风”系列2018年10月30日所发《狮山乡西边山于村：八都之光》引用过今人所撰的县志里的于光传略。我们且来翻阅清同治版《都昌县志》里的于光传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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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昌县志》卷之九“忠孝”篇如此载：“于光，字大用，号暗修。少有大志，初从徐寿辉，及陈友谅弑寿辉，光率众归附太祖，拜行枢密院判。从征屡有功，擢鹰扬卫指挥使。从徐达平淮东、浙西，擒张士诚，取汴梁，克陕洛，下潼关，佐都督守之别击破。元左丞李思齐军移守巩昌，扩廓帖木儿数犯边，屡却之。会扩廓侦知大将军达南还，遂袭围兰州，指挥张温坚守。光帅师援温，至马兰溪，猝遇敌，战败被执至城下，令绐温降，光大呼曰：‘公等坚守，大军将至矣！’敌怒，杀光城中。守益坚围，遂解。上闻，使使谕祭，配享功臣庙，从祀乡贤祠。”
   此段古都昌县志里的于光传，其实对于光的生平勾勒笔墨也很少，但作为都昌人读罢，还是为乡贤于光的节义所感怀。于光赴兰州，是去解他人之围的，大敌当前，不存私虑，勇往驰援，浩气可嘉；于光被捕后，面对元残军架着马刀在颈脖下让他喊话劝降守军，于光连虚与委蛇都不屑，而张嘴“大呼”的是激发守军坚拒敌人的鼓荡，毫不畏葸，英毅逼人，将来自家乡鄱阳湖的那份剽悍之光，在陇西边塞闪焕。
   一代英豪于光，距今650余年前战死沙场，最终魂归故里，在都昌一度从祀于乡贤祠。那么，于光当年从家乡出发，他闯荡的战舰是如何在鄱阳湖畔启锚的呢？对此，县志仅有“少有大志”四字带过，《明史》对于光归顺朱元璋前的经历仅叙“镇浮梁”。查都昌狮山乡老屋村委会于家湾村保存的《于氏宗谱》，对于光早年经历有“演习武略，明孙吴兵法”，兵从朱元璋后，被授“分设饶州”数语。我们来审视于光彼时在江西的作为。他开始的“镇浮梁”，浮梁县管辖着景德镇；后来朱元璋封他成为饶州之主，饶州更大范围地管辖着浮梁县，于光感恩戴德于朱元璋，是真正的被降心，死心塌地尽忠于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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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正史、都昌县志、于氏家谱皆没有更多一代战将于光的早年人生履历，倒是如果借助百度，可查到有栩栩如生细节叙述于光的成长记，不知源于何资料，在此不妨一录。
   于光幼年时就知书达礼，颇受缙绅和长辈赏识，成年之后更是磊落不凡，胸怀大志。元末，豪杰分争割据，战火四起。于国英、于庠英兄弟感叹：“当此变故之秋，文不足以经邦，武可御乱，可严命子弟演习兵法。”于光与兄弟遵从父辈之嘱，勤练武功，演习兵法。
   至正十一年（1351）红巾军起义，当年九月徐寿辉称帝，派张福、夏彰守湖口。元将三旦八驻师鄱阳，都昌处于湖口、鄱阳之间，不能轻易归顺一方，盗贼趁机作乱，百姓不知何去何从。于光对父老子弟说：“吾等皆良民。顺寇兵，官军以为叛；从官军，寇兵又将屠我。眼看着都无噍类（活命的意思）之法了，大家说怎么办？”乡民表示愿意追随于光。于是，于光与余椿结为亲家，二人召集身体强健的男子开始练兵。一个月之后，队伍整肃，纪律严明。于光下令：“贼兵有入吾境者，共击之，不听命者斩。”从此盗贼不敢侵犯，守护了都昌的一时安宁。
   至正十五年（1355），徐寿辉第二次进攻湖广江西等地，并占领鄱阳。都昌北、东、西都是徐寿辉的势力，南临鄱阳湖，于光兵力不足以抗衡，都昌陷落。徐寿辉听说于光在当地的名望，诚心寻迹拜访，重情厚谊、笃志行世的于光归附了徐寿辉，任江东宣慰元帅，镇饶州浮梁。至正二十年（1360）五月初一，陈友谅杀徐寿辉称帝，于光对众人说：“陈友谅这样内残，我当然不会依附事之。凭我一己之力，又不能剿杀陈友谅，有什么好上策呢？”当年七月，于光与右丞余椿取饶州，数日后，以刘彦辅、计希孟、黄季伦为使，奉饶州地图、户籍投诚于朱元璋手下的大将邓愈。朱元璋得秉告，自然欢欣，并命于光继续镇守浮梁，任江西行省参政。后来，陈友谅派其参政侯邦佐攻陷浮梁，于光轻骑往龙江拜见朱元璋。朱元璋授于光行枢密院判官，赐金雕顶帽和锦袍一套，命于光去守徽州永平翼。于光行十里，朱元璋又遣人把他追回来，解下自己的金连环赐给于光，说：“予赐卿衣冠不可少此，故又召卿来耳！”于光跪拜说：“臣蒙被厚恩，鞠躬尽力，死而后已。”此番“死而后已”的表白十年后被践行。至正二十一年（1361）八月初五，于光攻下乐平州，擒侯邦佐、万户彭寿等六十多人。十二日，于光等与朱元璋征安庆，廿四日在湖口遇陈友谅。于光与部将飚行电疾，兵从天降，陈友谅趁夜弃城逃走。于光率兵攻下黄梅、瑞昌等处，后助攻建昌（今永修县），继续守鄱阳。至正二十三年（1363）二月，吴宏、吴毅等人与于光之间有隙，都昌盗贼江爵诱张定边、蒋必胜乘隙而攻，于光等兵败饶州。七月十九日鄱阳湖大战，后围武昌，于光都在朱元璋队伍中多有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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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编入“于光”百度条目的记载，不知出于何处？从文句里用“噍类”表“活命”之意、时间刻录能准确到月与日、次要人物有名有姓等推断，应来自史籍。按文疏理，可知于光早年的武事人生，大致经历了“三步跳”：御贼保民的草莽团练头目——徐寿辉手下的割据浮梁、独领一方的当野“准县令”——朱元璋手下领辖饶州（府治今鄱阳县），任江西行省参政，俨然一如当下的“一市之长”。随后，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鄱阳湖的一战成“明”硝烟里，持戟跃马，不乏战功，于光在他的不惑之年，升任正三品的鹰扬卫指挥使。
   关于于光归附红巾军后“镇浮梁”，我们在都昌县政协文史委2008年编辑的《都昌历史名人》一书中，可翻阅到于承谱、曹达淼、邵猷道、陈海澄合署名的“于光”一节有如此叙述：“元至正十六年（1356），于光被署为院判，镇守利阳镇（今景德镇丽阳乡），据有鄱东和浮南十个乡。为利于镇守，便在利阳镇修筑城墙，以作长久之计。至正二十年（1360），陈友谅杀害了徐寿辉自立为帝，国号‘汉’。徐寿辉的旧部很是不服，纷纷离去。于光也于当年七月同左丞及幕僚们一起，把陈友谅派来的同知赶走，并起兵攻下饶州，然后将所辖领地全部归属了朱元璋。”元末农民起义揭竿而起，不是简单的杀富济贫，一开始就是冲着夺江山、坐龙椅而去的。徐寿辉、朱元璋在鄱阳湖一带反元，攻城掠地之下，就是封官许愿。于光得徐寿辉之撑任浮梁院判，是驻守在利阳镇的，没有叉腿于浮梁县衙发号施令，而仍是征衣未褪，作非名份的割据状。于光献饶州于朱元璋，复被正冠守饶州，天下攘攘皆为战往。
   搜索过《明史》、掩卷于《都昌县志》，我们来存记一些都昌湖区民间流传的关于于光的身世故事。
   2024年正值八旬的冯上鹤先生早年在九江化纤厂退休后，一直定居九江，他对都昌的人文历史颇有心得，特别是对家乡南峰镇石桥头冯姓自公元1021年冯公甫落藉于石桥发脉，收集有不少史料。冯上鹤先生从小就随父亲在冯氏谱局听上辈人讲述过，石桥冯姓祖先与于光家族交往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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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元朝时冯姓祖先就与被称作“于员外”的于光的父亲是好朋友，另一个好朋友是程员外。于光父亲在南峰石桥头建有别业（即今别墅），用地就是冯家无偿赠送的。于员外曾一度想移居南峰，作长居计，在南峰石桥头灵芝山附近造了房宅，还优价买了冯姓的一些土地，干脆叫起了“于家山”“于家垅”“于家塘”，这些地名至今还口传于世。于员外的别墅遗址处，是在现今石桥头冯村的祖坟山上，唯遗址残存处一直不葬坟，宁愿荒置，冯姓后人以此待友之道葆有对于员外的虔敬。于员外为什么要从都昌八都迁至廿余里之外的南峰，可能是爱山水之胜，也可能是惜朋友真情，当然还有可能是避乱一类的缘由，总之，来了；最终还是又去了，没在石桥头定居下来。
   冯上鹤先生讲述，石桥头村上老祠堂旁原是有一座小庙，崇祀的就是于光。1950年代初冯先生见过村中小伙伴抱着庙里写有“于光”名字的木牌位玩耍。过了三四年，石桥头老祠堂拆了，连同那座小庙一起拆了，一应砖木搬运南峰街上南边的冯氏祠堂，扩建南峰小学去了，也就是现在南峰中学之所在，冯上鹤先生曾在那儿读过小学。至于庙里供奉着于光而非于光之父，显然是因为于光的“怀远大将军”身份，民间之庙很多供奉的是德高功显之名人，以祈佑安。想当年于光靠团练起家，他的旗下肯定聚集着石桥头的不少冯姓兄弟，也凭添了一份当地人从祀他的人缘。
   于光出生于富贵之家，是有资料可佐证的。我们查都昌黄荆林于氏宗谱，于光父亲“文忠”谱条记载为：“显公长子，字祥瑛，忠六。府君生于元贞九年（即公元1304年）七月十九日亥时。看孙吴兵法，嘱子演武，当此龙争虎战之时，立一战功，显赫扬名。娶谢氏，生四子，长于焰、次于荣、三于光、幼于辉。公享寿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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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氏宗谱》没有记载于光之父于文忠（祥瑛，也有记“国英”）之人生经历，但从他自己喜读春秋时孙武兵法、战国时吴起兵法，并教育儿子熟读兵书立世扬名，便可知绝不是平凡的耕渔之人，南峰石桥人称之“于员外”，倒挺符合其身份作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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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光当年战场之一的都昌朱袍山水域（摄于2023年冬季）
   于光能成为忠烈的一代战将，可说是得人生熔窑之淬炼，那么，他与景德镇“军窑”之熔铸，到底有着怎样的烈焰之光相映？请看下篇。


来源：汪国山
九江都昌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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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朱元璋瓷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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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撰写的是(于光墓碑记)，不属于墓志铭，只是对于光进行了描述和评价，没有(志和铭)。宋濂撰写的才是(于光墓志铭)，铭文中有(志和铭)，介绍了于光主要生平经历及家族成员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