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狮子山,刚刚下了点小雪,但山脚下的六角形的精灵早就不见踪影了,山上薄薄的一层,像极了厚厚的霜。草木上的水滴凝结成倒圆锥状,挂满了整个狮子山,犹如天上的星星。时有随着温度升高不胜人间的诱惑,便义无反顾的滴落,继而呼朋引伴,终于潇潇一片,有似七仙女同时下凡的衣带飘飘。
下车时寒意袭人,在山间走了一阵,头上竟然微微冒汗,
眼镜也就云遮雾罩,朦胧了冬天山里的
世界。鸟声比之平时少了些许,大概是都在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生活罢。偶有几只流浪,或许是小年轻在枝头发泄某些情绪,抑或是标新立异的踽踽独行着世鸟皆巢我独立寒枝了。草木五颜六色,松树青青,枫木红透,栗叶黄卷,像极了人的衣装。那间隙不就是膝盖处挖了一块,彰显出现代主义在穿衣服方面特立独行。路湿而不腻,应该是洗尽了铅华,脚上既没有了八月那次来时的脂粉正浓,也没有了乡间小路的泥膏粘人。两边的岩石摆着各种pose,我按照古希腊智者学派“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个观点延伸,这些pose幻化出万千佛万千尊者。阴冷的冬天里的狮子山便灵气弥漫,熠熠闪着佛光。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顷刻遍宇宙。小则如粉撒满田野,大则似棉花吹向江湖。不几个小时,地上便深可盈尺。我们提着铁皮做的桶,桶里装着火,踩得嘎吱嘎吱的响上学,堆雪人,打雪仗,在池塘上溜冰,攀断瓦檐垂下的凌水桩当剑,舞动童年的侠客行。然后在铺着稻草的床上做着雪山飞狐的梦。只是现在的南方大雪已是黄鹤一去不复返,小雪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有那么几粒雪子头就漫卷诗书喜欲狂,兴奋得举杯邀佳人、指点江山秀了。
记忆的深处如同柳荫更深处的兰舟,尽管工业文明把世界改变得物异人非,但我内心里依旧歌管细细,丝竹袅袅。在这微雪的日子里,便也无驴登狮山,独叹梅花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