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里,有三件事是很让我们兴奋的。
一件是看大人们推搡着拖拉机,每到冬季或雨季,拖拉机或是发不响,或是陷在泥泞里,拖拉机司机是同村人,就邀上七八上十个村里人,把拖拉机从上坡推到下坡,没推响,又从下坡推到上坡,有时要在上百米的泥巴山道上来回个十几趟,拖拉机才轰拉拉地冒出浓烟,要是车陷在泥泞里,除了卖命的推搡,还有用稻杆垫车轮的,用锄头挖土的,车轮在泥泞里打转,摩擦发热也冒出一股难闻的清烟,我们
小孩子喜欢看热闹,最后车被推响了,或被推出了泥泞,我们都感到很失落,至少我那时是这样的。
一件是喜欢看大人喝醉酒,童年的记忆里,有几个大人,喝醉酒后的风格各不相同,有醉后伤心大哭的,苦得痛不欲生,听者无不动容,村里人就围过来,好言劝慰,往往是越劝醉者越伤心,直至精疲力尽才喃喃自语地睡去,看热闹的孩子们才失望地离开。有的大人醉酒后特兴奋,平时正儿八经,醉酒后就特放得开,满村跑,见一个就拉住一个,几个身强体壮的就在后跟着,口里一遍遍说:“好了,现在去睡了”,我们小孩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热闹。还有的大人喝醉酒后更疯狂,抓住小孩的手就要往天上丢,吓得我们有热闹也不敢看,乖乖地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每到旱季,全村人组织抗旱,不论男女老少,都参与到筑水坝,修水沟中来,青壮年男子,就负责抬八马力的柴油机,那个几百斤重的铁疙瘩,被一会儿抬到这里,一会儿抬到那里。
那个老抽水机站,我是太有印象了,我们小孩子爬上出水口,守着跳上水坝的小鱼,从清早到黄昏都舍不得离开,一整天也守不到三四条。
有时天旱得厉害,水库水位低,要靠另一个机站接水,我们小孩就两个机站来回跑着。
记得有一年,长垅水库里摆了几台抽水机抽水,那时天旱,还真没有多少水稻被耽误。
不过那时是农业社会,水稻是种田人的命根子,农村人舍命都得保住这片土地。
今年是个大旱年,到乡村走走,许多农作物都经不起这场干渴,虽然也有组织抗旱,到已无法做到以往的全民动手,也回不到那个抗旱热情高涨的年代了。
曾经那个喜欢看大人醉酒的小孩,却也经常上演过醉酒的闹剧了,甚至差点因酒丢了小命。
那个被拖拉机压出的泥泞山路,如今都盖起了高楼大厦,且路面也得到硬化,以前把一台拖拉机都视为神奇,如今看推搡拖拉机的孩子们都开起了小汽车。
当我们回首童年趣事的时候,我已深深感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