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仙垴坐落在鄱阳湖岸边,主峰高耸,余脉绵延,小插入湖,和阳储峰而来的山势呼应,形成多条汊港,古时为水陆交通要地。垴下有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呈7字型展开,今也为都昌东部重镇。上山有两条路,一为水泥路,车辆可盘旋至峰顶。一为樵夫小路,曲曲折折,峻险幽深。从高中边上出发,一小段坡,不算陡,然而怪石凹凸,苔藓时生,路面滑溜溜的,不知谁家的油洒在了上面。未曾喘气,便到了第一峰,说是峰,实则一山包而已,学校书声盈耳,农家机杼可闻。烟火与山的青气杂揉在一起,袅袅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几十米的羊肠小道,道边各色野花生树,松鼠从一棵蹿到另一棵,黄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八卦着它们的茶余饭后。第二峰就在野兔的纵跳时踩在了脚下。继续前行,路时缓时险。经年不遭斧斤,林木渐渐高大深密,就连以前素为柴草的灌木也硕硕如树了。不知名的藤或缠绵于树,或从路的这边横穿到那边,无声无息的把人世间的情歌自然的展现,让晚间的星星嫉妒得不停的眨眼睛。长尾巴的雉鸡假着凤凰的仪装,咯咯的叫着百鸟快来朝拜。猪二哥便也山中无老虎的横冲直撞了,爪如钉耙,与铁嘴并用,在山里犁写出它的贬落凡尘的怨恨。
路终于陡如天梯了,气息喘喘急疾,攀着岩石,云气在脚底游荡,树叶上的水珠圆润晶莹,慢慢滴响《云林深处》。落叶的慢动作如美女的细腰,舞醉花草林间月,杜鹃的呖呖声回应在空谷,似幽居的绝代佳人泣泣诉诉怨怨慕慕。梦幻般的水雾湿了我的发额、脸颊、呼吸和萌芽的思维。古典的端雅和现代的奔放金樽玉露一相逢,真的胜却了人间无数。汗水也终于和山的湿漉会师,谢公屐却歪破成东非裂谷了。仰望空际,丁仙垴已不在远,借着曹刿的一鼓作气,总算到了弥勒峰,未来佛的笑容把登山的疲累凝在了过去,我的肚子不大,却空成了喜马拉雅山南边的德干高原。仿佛有孔雀王国的气息顺坡而来,越过帕米尔,在西域古道,延伸着小乘大乘,也延伸到了丁仙峰顶。
丁仙垴顶上建有古老的能仁寺,十多年前,因年久失修,庙里荒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佛依然荣辱不惊的双掌合十,不畏风不畏雨的证着大道。近年来善男信女募资修造,增设了观音堂等建筑,俨然有灵山之概。站在庙门跟,前面就是鄱阳湖,周溪、西源、大沙、狮山、万户、三汊港等尽收眼底。舟帆隐隐约约在烟波中一网鱼虾一网粮,欸乃的桨声中应该和着渔歌,晚霞里一片琴箫的世界。垴的右边阳储峰峻秀挺拔,垅里炊烟氤藴,似看到万里先生骑着毛驴归去来兮。左边杭桥诸山如星陨落,点缀着丁仙垴飘过去的一衲袈裟,把朱洪武和陈友谅的恩怨化解在一座古藤森森的桥头。
于是我的灵感,瞬时一现,便嫁接在这葱葱郁郁的灵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