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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
- 县城(都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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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遍野的油菜花,漫山的杜鹃花,把三面环山的山旮旯点缀的格外艳丽。在阳储山吉阳岭下飘来一缕缕炊烟,我猜的出是我母亲在做饭。我闻到了柴火焖米饭的香味。清明杜鹃花 这天,我买了些花、纸、冥币为爷爷、奶奶做清明。母亲见到我拎着一大堆清明祭品,对父亲说:“老二对得起大人。”在这里我领略到,清明为逝者祭奠是做给活人看的由来。母亲挑了一个长方形的竹篮,篮里放些饭、肉、蛋类的祭品。母亲指着篮里的饭对我说:“这是你奶奶喜欢吃的,她一辈子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临死的当晚还吃了一大碗饭,含着一口饭咽气了。”母亲不想再往下说了,怕我伤心。她躲着我进了厨房,母亲出厨房的时候,双眼眶是红红的,我知道母亲暗暗伤心过。清明祭品 我家很贫,贫的无法安家,一到下雨天我奶奶撑着一把破伞,依靠屋柱,把父亲、叔父、姑母搂在怀里,自己的衣服湿漉漉的。奶奶帮同村的地主推磨舂碓,一天到晚能赚到一“眼”米(三眼一升,一升相当现在的0.6公斤),全家就靠这米煮野菜度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过来。奶奶帮地主打长工,早饭还能吃到一碗粥。有时奶奶舍不得吃,又怕地主发现,一边往家走一边喝粥汤,剩下的粥粒偷偷拿回家给父亲、叔父、姑母吃。那时我还没有断奶,就赶上“大跃进”,大跃进的集体食堂没有吃几个月就解散了。土砖老屋 树大打杈,家大分家。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一个大家庭分成小家,父母支撑着一个6口之家的小家。我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妹妹。父亲在南昌建设厅当保卫科长,家中的事全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母亲最头痛的问题,就是吃饭。母亲很能干,在吃的问题上想尽了办法。全家人一天的大米定量是一升米,一升米一大锅水,掏起中午的饭,剩下的就是早晚吃的。老大虽然比我大二岁,但没有我力饱,早上吃粥的时候总是我第一个抢到锅铲,在一大锅粥中要想掏到几粒米饭,是有学问的。我有个小发明,用锅铲轻轻的朝锅底往上掏,然后往锅的周围一浇,剩下的米饭粒就粘在锅的周围,不就吃到了很浓的粥么?弟弟、妹妹个子小看不着锅底,在一边呆着。中饭是分饭,我兄妹四人,四个不同大小的碗,每人野莱和饭小半碗,由母亲掌铲。我总是吃不饱,恨不得兄妹四人的饭一个人吃了。我哥哥喜欢哭,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千方百计的逗他哭。他一哭我就吃他的饭。时间长了,哥哥知道上当了,也就不哭了。哥哥不哭,我总是饿。饿了,我到处找吃的。走不多远,我闻到了一股米粉香味,原来是隔壁人家磨了芝麻粉。上磨盘与下磨盘之间的芝麻粉没有扫干净。我叫来我的发小非宝,叫非宝把磨抬起,我就用唾沫打湿右手食指粘粉,非宝抬不起,突然放下,砸破了我右手食指。母亲把我受伤的手,照了一张照片,寄给了南昌工作的父亲。父亲看到受伤的我,泪流满脸,放弃了保卫科科长工作,带着一大包自已省下的晒干米饭粒,回到了我兄妹的身边。父亲辞去南昌工作 我母亲的小名叫“八哥”,能说会道。邻里有什么纠纷只要母亲介入了,没有调解不好的纠纷。从50年代末到60年代中期,我母亲当过大队、小队妇女干部。在大队开会一天能赚到8分,相当于现在的一角钱。有时候晚上开会不记工分,但能分到一碗饭。接到开会的通知,母亲也习惯地带上一个大碗和一条裹饭的毛巾。那个年代能得到一碗大米饭是很不容易的。会议不管事多事少都要开到深夜12点,12点分饭社员都睡了,保密程度相对要高一些。分饭的时候,十几个干部都围着一个大灶台,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饭碗。分饭的“火佬君”眼睛毒的很,那个是队长的碗,那个是会计的碗,那个是妇女干部的碗一目了然。分饭手下用的劲也有轻重,“大头头”的饭显然要实一点。锅里的饭分完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前离开,都眼巴巴的望着锅底,但愿都能补分到一块锅巴。锅底上、锅铲上没有留下一粒米饭后才纷纷离去。分好饭后,母亲掂了掂碗觉得很满意,“火佬君”没有亏待自已。那是一个寒凛的冬天,鹅毛大雪夹着呼啸的北风刺到母亲的脸上。母亲摘下头巾裹着米饭,把饭藏在怀里,一步一挪回到了家。那时候弟弟还没有出生,我和哥哥、妹妹都坐在床头等开会的饭吃。“嚓、嚓……”,门“吱”的一声开了,母亲浑身上下一片雪白,头发、眼毛、衣服都结冰了。母亲取出怀中的饭,用调羹一口一口喂给我们吃,每喂下一口,母亲就咽下一口口水,母亲从来没有吃过一口自己开会赚来的饭。哥哥似乎要懂事些,今夜拼命将调羹往母亲嘴里塞。“崽,娘不饿,娘吃过了。”母亲不吃,哥哥也不吃。母亲把饭放在嘴里嚼了嚼,趁哥哥不在意时将嚼饭吐在调羹上送到妹妹嘴里。那夜我似乎也懂事了,也不闹了,也不抢饭。母亲怀里暖着饭 母亲感冒发烧不能起床,好些日子也没挣工分,也没去大队小队开会,自然而然地也没有饭分。 我兄妹期盼母亲的病早日康复,早日去大队小队开会,早日分到饭。这一病,母亲也就粘床了。大队干部和小队干部捧着一碗米饭来看望母亲。父亲用调羹勺了几粒米饭,在嘴边试了试热度给母亲喂下。母亲睁开双眼看着我们兄妹馋的样子,吃了一口不肯吃二口了,把饭碗推给了我们兄妹。而今的小孩子同样要分饭,大人要小孩子多吃点饭总是干着急,一到吃饭的时候小孩子总是嫌饭多了。(鄱湖一斗胡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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