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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1-02-18

甜甜的麦芽糖

     记忆里，年味香甜香甜的，不经意间，香甜便从母亲浸麦芽时的微笑里流淌出来了，浓得化不开，溢满了老屋。
    寒冬腊月，漫天飞雪，屋檐下的冰凌都半米长了。临近年关，滴水成冰，洗脸盆里结着冰，这冬天是真正的冷啊。
    屋外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屋内却是热气腾腾，母亲把麦芽里三层外三层包了，点了柴火，烧了半锅水，把麦芽放锅里，小火取暖，整个厨房弥漫着暖暖的水汽儿，如梦如幻，美若仙境。当然，仙境里，我正趴在灶上写作业，贪婪嗅着麦芽散发出的清香清甜。
    这时，忙碌的母亲突然和我说：“明天放学了，你先去外婆家，请外婆过几天来给我们熬糖。”
    这么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了，我自然牢记着，一放学就奔外婆家去。
    “外婆外婆，我姆妈让您过几天去我家熬糖。”我站在外婆的门外，并不进去。
    外婆迈着小脚迎出来了，边说边带上门：“囡，我同你一起下去看看麦芽发得怎么样？”
    外婆追上我，一把把我的手牵在手里，顺便把我的书包也背过去了，一路唠：“囡，你的手好冰啊，冻成这样子了，唉，身上连件棉袄都没有，脚上还是单布鞋，还湿了，你娘整天忙畈里，也顾不上你，回头外婆给你做双暖鞋……”
    我笑着不说话，任由外婆把我紧紧搂在怀里，那种被宠爱的感觉甜到了今天。
    终于要熬糖了，外婆大清早就来我家了。我喜欢外婆，因为外婆的眼里有温柔的光，因为外婆碗里的鸡蛋最后都到了我碗里，因为外婆来了意味着快过年有好吃的了。
    熬糖，我是外婆最忠实的跟班，兴致勃勃，寸步不离，守在灶头。
    外婆看着好奇的我，一笑，把粑铲交给我：“囡，你来弄，用粑铲不停搅动就行了。”
    我接过粑铲，认认真真搅动着麦芽糖，一眼不眨，瞅着麦芽糖由稀变稠，由满锅变成了半锅诱人的黄金色，在粑铲上连成了金线，再缓缓滴下去，香气四溢，那甜味四处飘散，无孔不入，我的馋虫一下被勾出来了，不断吞咽着口水。
    这时，外婆必定会支开母亲，用筷子蘸了麦芽糖，喂到我嘴里：“甜不甜，囡？”雾气缭绕的香甜里，我舔着嫩滑嫩滑的麦芽糖，拼命点着头。
    外婆笑了，解下围裙：“糖还嫩了些，用小火熬熬就好了，我要回去了，回去，我给囡做双新鞋过年。”
    我依旧笑着不说话，只是，会习惯地跟上外婆。
    母亲大笑：“你去哪里？晚上踩糖，有糖吃。”
    我笑着，停了脚步，我忘了，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管自己了，不再需要外婆带着过夜了。
    踩糖可热闹了！客厅里，十多个汉子，一律抽着烟等候，高声喧哗里，炳爸爸扛着蘸了麦芽糖的爆米花团从厨房出来了：“这糖熬得好，喷香喷香，又是一个好年啊！谁来踩糖？”一阵吼声响起，感觉屋顶都要掀翻了。
    我静静坐在角落里，满心欢喜，
    闻着糖香芝麻香爆米花香，认真数着给我家踩糖切糖的人，正数到姑爹时，温厚的姑爹总会走过来，塞给我几块糖：“囡，吃糖吃糖，甜不甜啊？”
    我依旧笑着不说话，接过麦芽糖，紧紧攥着，犹如攥着大宝石。
    怎么只是大宝石呢？甜甜的麦芽糖比宝石珍贵多了。因为有了麦芽糖，记忆里的年味总是甜的，童年是甜的，生活也是甜甜的。
    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那麦芽糖的甜不由分说从记忆里漫出来，闪闪发光，整个世界明亮而温暖起来了。
（作者：江西省九江市都昌县任远中学教师段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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