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痛,很难用词语来形容痛的程度,只知道遭受这种痛的人,痛得不愿意活下去。
年已七十多的父亲再次遭受了这种痛,上次是二十多年的98年,大地也遭受着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许多陆地交通都瘫痪了,我带着父亲从狮山到县城,再坐船到九江,检查出是胆管结石,然后通过手术把胆囊摘除了。
这次同样痛得厉害,正逢礼拜六我在家,接近黄昏时,天下着小雨,我们急匆匆地把父亲送到县级医院急诊,先做B超,初步诊断是肝管结石,接着再做CT,显示既有肝管结石,还有肾结石、尿道结石、膀胱结石,满身的石头,这次痛是因肝管结石引起。
挂上点滴,几种止痛方法同时用上,剧烈的疼痛还是得不到缓解,另天又是B超、CT检查、抽血验血,继续挂点滴,平时一贯坚强的父亲还是痛得支持不住,礼拜一的上午,医生根据病情,建议转到省级医院治疗,要做肝脏部分切除手术,并帮忙联系了医生,落实了住院的床位。
如果病情到了这种在县级医院拿不下来的程度,必须要到省级医院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一边做好去南昌的准备,可是去南昌治疗,最困扰的问题是由谁来照顾,这两天我的课程特别多,一直都是妹妹在尽心地照顾不断呻吟的父亲,如果去南昌的话,我是必须要去的,而我的课程安排真是个大难题,好在同事们对我都非常体谅,特别是共班的冯水平主任给予及大的帮助,我还是做好了下午开车送父亲到南昌治疗的计划。
中午时分,我拔通了多年的好友,县人民医院精神科沈俊民主任的电话,向他介绍我的困境,并咨询人民医院的医疗情况,沈主任耐心地听完我的情况介绍后,向我推荐了人民医院的肝胆科罗昭胜主任,约好下午带检查报告请罗主任分析下。
罗主任看了检查报告后,说这种情况没必要到南昌去治疗,接着是马上办出院,把父亲带到人民医院来办住院。
我一直都是向往做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的,对穿白大褂的医生为一直充满着敬意,能为病人除去痛苦,能挽救别人的生命,是件多么高尚而神圣的事业啊,就像这时,我虚弱的父亲,在疼痛中煎熬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医生们的身上了。
说来神奇,挂上点滴没多久,父亲的疼痛就慢慢缓解了,父亲说这边的医生技术高明,我说不能否认那边输的药也起了作用。
等痛缓解了下来,就边做检查边补充营养了,B超、CT、抽血化验,打点滴消炎,补充葡萄糖、氨基酸、白蛋白,插管进行胆汁引流,一切都为手术做着准备。
因父亲一点胃口也没有,闻到别人嘴上剩下的油味都难受,只好强忍着把营养液做药喝,等身体有所恢复,也就是住院十来天后,医生们为父亲进行了一场五个小时的微创手术,取出肝管里面的石头,切除了部分肝脏。
我,妹夫、妹妹、妻子、还有三个舅舅都在等待父亲这漫长的手术,这天的课虽然换好了,但我还一直在想回学校上节课,因为马上要月考了,一个班还有几个题目没讲完,这个时候我才理解为什么有的老师一只手挂着点滴给同学们上课,以前认为这是一种做作,现在才理解到这种强烈的责任感。
术后麻醉醒来,又是强烈的疼痛,我和妹妹悉心地照顾着,擦澡、换衣,父亲头脑一直是清醒的,甚至说拖累了子女,我对父亲说,我们小时候是您给我们洗脸擦澡,照顾我们,现在该是我们回报的时候啊。
母亲在生一直是患着病,一直是父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为母亲做得太少,现在父亲患病,需要我们照顾,实际上是给我们安排回报父母恩情的机会啊。
母亲临走的时候,额头的血管里都插着打点滴的针管,临走之前都羡慕别人用了几罐白蛋白,当我出门想找白蛋白为母亲注入血液的时候,母亲放弃了对生命的挣扎,走了,让我一生感到遗憾的是,忽略了母亲其实一直都想能用上白蛋白。这次父亲住院,为了提升血浆蛋白,用了十几罐白蛋白,也让我弥补了一点对母亲的亏欠。
在医生们的精心治疗下,加上父亲顽强的毅力,父亲慢慢稳定起来,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医生建议回家休养,等身体康复后,再来取肾脏结石、尿道结石、膀胱结石,我跟父亲说过,等把这些石头都取出来了,往后的生命质量也更提高了。
不得不说,医院也是个特烧钱的地方,一个月五万多元的费用,除了医疗保险自己还得近三万元,父亲这次住院,也让我深深地感受到许多家庭为治病发愁,许多家庭因治病一下回到解放前。
人到中年,有时感觉越活越孤独,许多寂寞,除了亲情处却无处诉说,父亲健康地活着,也是对我最好的陪伴。
人到中年,有时感觉路越走越窄,丢弃了梦幻般理想,唯有亲情的牵挂,才成了活着的希望。
人生中有许多大事,许多大事也可以看作为小事,但唯有一件是不可更改的大事,不可错过大事,那就是及时行孝,一点都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