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年华
都昌 肖振华
上了初中,父母渐老,两个弟弟也上了学,父亲又患上了气管炎.五亩多
责任田是家里的主要
经济来源.我家的拮据状况可想而知了.
父亲不能再从事田坂里重活粗活了.这可苦了我那慈祥的老
母亲.她既要干农话,又要忙家务,为了增加经济来源,家里还养了一头老母猪和几头肉猪,另外还有一条老黄牛.一年四季,无论晴天雨天都没有空闲的时候.每日天还亮就起床,晚上九、十点才能忙完.深夜,我躺在床上经常听到父亲赫呼嚇呼的喘气声和母亲翻身时的哎哟声.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演奏成了一曲悲凉的旋律.刚有点懂事的我在这种氛围中,心情分外沉重,看到同龄人的那种快乐无忧,自卑之心油然而生.慢慢的性格也就变得内向了.
为了
生活,我和两个弟弟只要一放假就到田坂中干农活.由于我们都年龄不大,干农活很不在行,父亲总是拖着病弱的身躯,喘着粗气,强撑着一边干农活,一边教我们的劳动技能,还反反复复地给我讲要认真学习,善待他人,力求上进的做人的道理.由于我们都是老弱病残,家里的农活是要落于他人.父亲是个急性子,就催促我们手脚放快点,口里一遍又一遍地唸道:"春争日,夏差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话语.但无论父亲怎么说,我们还是快不起来,只有用时间来弥补.特别是农忙季节,那更是披星戴月,夜以继日了.尽管又累又困,我们兄弟谁也不埋怨一声,也从不偷一下懒.等上了床,全身都瘫了一样,不久便进入了梦乡,有时候,朦朦胧胧地觉得有一双长满粗茧的老手在我身上下抚摸,睁眼一看,是我那衰老的父亲,泪眼盈眶地望着我.此时,我心里真是疼得像刀绞一样.父亲一定是为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连累我们而深感愧疚,我为他的心疼而心疼啊.
我就是在这种境况下念初中的. 星期天傍晚,总是一根扁担,一头被子,一头米菜,步行七、八里到土塘中学,身上没有半分钱.放下担子,在牛栏架一般的通辅上.铺好被子,又和同学们一起用脸盆从校外的池塘里端来水炖饭洗脸.然后邀上几个亲近的同学,拿着书,漫山遍野地边走边看,有说有笑地议论着同学们之间的趣事.直到天黑,我们才赶回教室上晚自习.那时候,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有
安全意识,但奇怪的是也从没听说过安全事故.我想这大概是那时候的孩子大都是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生活能力和生存技能都较强吧.比如说,我们那一代人,孩提时代就学会了游泳,也在劳动中学会了随机应变的本领了.体质也很强,很少生病,就是感冒了,蒙头睡一觉就好了.
那时候的教寝室,都是清一色人字架的砖瓦房,窗户上的玻璃,总是缺东少西,到了冬天,我们就用油纸,或蛇皮袋,用图钉钉上,但寒风还是从瓦缝和墙缝中钻进来,冷得我们直打寒颤,那时候,我们大都是上身穿一件这动衫,一件头绳裌,下面穿一条运动裤和一条单裤外面再罩一件宽大的旧棉袄.脚下穿一双破旧的解放鞋.这就是我们的冬衣了.尽管身上有点冷,但我们心里总是热情高涨.晚上我们二人或三人共一盏自制的煤油灯,挤坐在一条凳上.一边做作业,一边轻声地说笑.老师坐在讲台上改作业,时而喊一句,不会做的就来问哈.于是就有一些同学拿着书本来到讲台上请教老师的难题.有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带来一阵风,把我们的煤油灯吹灭了一大半,有的用纸卷成的遮风罩也烧了,于是又是一阵忙活,借火的借火,做灯罩的做灯罩,也有同学借此机会说几句俏皮话,其乐融融.
天还没亮,我们就起床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就一起跑步,有时候要跑四五里路才回头.等我们回到学校时,刚好打早读铃,我们赶紧拿出书本大声地朗读,那读书的声音能传很远很远.直到响早饭铃.我们就飞快地跑到厨房下,从十几个炖饭的铁笼子里,找到自己的饭盒来到寝室里,拿着半热的饭,就着冰冷的菜,坐在床沿上,吃得有滋有味,开始一天吃的是青菜,萝卜之类的活菜,以后就是吃干萝卜丝,干腌菜,到了星期六,有的菜上了毫,我们也照吃不误.从不担耽心拉肚子.至于鱼肉只有正月间的一两个星期才能吃到.因为油水少,我们饭量都很大,一歺半斤米不在话下,并且还没等到吃饭的时间,肚子里就饿得咕咕直叫. 这种我们生活倒不觉得什么特别苦,真正令人头疼的是下雨天.那时学校没有硬化的水泥路,只要一下雨,校园内到处都是黄泥.只要一走动,鞋上就沾得厚厚的.又脏又重.同学们来到寝室,就弄得床架上,箱子上,甚至是被子上到处都黄泥,脏得不得了.所以那时候,学生生疮的,长風子的特别多.直到许多年后,想起那种场景,还是心有余悸的。
现在的孩子们多么
幸福啊,每个人都衤食无忧,上学放学都是接送,学习生活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越,而大人们还唯恐他们吃了苦,受了罪,还要千方百计让他们搭伙食,陪读。但愿孩子们能知福感恩,努力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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