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家训:身范宜端 子职宜尽 友恭宜笃 祀典宜崇 祖茔宜护 睦族宜重 生理宜务 闺门宜肃 嫁娶宜慎 家法宜严 交游宜重 贫苦宜周 和乡党以息争讼 重农桑以足衣食 尚节俭以惜财用
元末明初的鼓声入耳
现今的
都昌县土塘镇人口逾六万,是全县人口最多的乡镇,2002年由原土塘镇、杭桥乡、化民乡三乡合并而成。此前的杭桥乡辖刘云、杭桥、珠光、潘垅、横渠5个行政村,有人口1.4万。江东畈聂村现属土塘镇杭桥居委会,杭狮公路穿村而过。
“杭桥”起初就是座桥之名,三节长条麻石桥,先前是周溪、西源、三汊港一带通往饶州、景德镇的官马大道必经之驿。毗桥有街市,酒肆、茶楼、商铺、歌坊闹腾一片。杭桥其名有来历,是说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
鄱阳湖之时,在某一战役中,陈友谅的部队受围困于都昌黄岗山东边的湖汊里,粮绝之际只得投降。受降地在此桥,便称“降桥”。因杭州之“杭”与投降之“降”谐音,于是就唤作了气韵不凡的“杭桥”。杭桥一带在鄱阳湖大战时的确是兵家相争的古战场,1960年代修建西湖联圩,民工就挖出过刀、剑一类的兵器。从领导岗位退下来的聂宗法对
家乡杭桥的历史熟稔,他推测那个给朱元璋献上“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良策的谋士朱升自号的“枫林先生”,或许就是来源于当年在都昌杭桥一带辅佐朱元璋大败陈友谅时的灵动。聂家所居有枫林派之称,湖畔何曾有枫叶之红,言说的是枫林傲然脱世的气度。
在此不妨存录下杭桥的历史变革,让老杭桥人凝望一回乡愁之叶。杭桥元末成名时属都昌七都,明代合称于十四都,清时隶属于新城乡,民国初期隶属于双湖乡,1935年后属皇冈乡。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代初隶属于土塘区(第五区)杭桥乡,1959年3月,属土塘人民公社,1962年属杭桥人民公社,1968年扩社并队复属土塘人民公社,1973年10月又恢复成立杭桥人民公社,1984年机构改革设杭桥乡,2002年归并入土塘镇。
650余年前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已随水而逝,黄岗山下聂家村留下了以这场战争为背景的一些先人的故事,永远地定格在都昌聂氏宗谱里,流传在后人的口述里。说江东畈聂村有个聂克修,号养吾。元末时局动荡,地方割据势力云起。1352年,聂克修时年12岁,父母和弟弟丧命一个叫李毕九的莽寇的屠杀。聂克修也身中九枪,伤得肠子都要流出来,幸得一阮氏老婆婆调理,用针线缝合腹裂处,在超人意志支配下捡得一条命。与杭桥相邻的狮山八都山于光,拉起反元的义旗,于光在左冲右突中诛杀了李毕九,算是替聂克修报了不共戴天之仇。在于光惺惺相惜的劝说下,勇猛精进的聂克修怀了感恩之心,投身于光部队,并被委于军旅重任。1363年,鄱阳湖上的另一条好汉江龙,引水军攻打于光的辖地浮梁,于光遣派聂克修领舟行进抵抗。聂克修首战告捷,射杀了江龙,击溃其主力。残部彭福率四百余兵反扑,在康山交战,聂克修以百余人与敌作殊死战,将彭福斩首于马下。于光奖锦缎百匹给聂克修。随后,于光的部队汇入朱元璋的麾下,聂克修战安庆、攻九江、降武昌、平浙西、进四川、入沙漠(巩昌之战),屡有战功,被封鹰扬卫。在聂家人老一辈的讲述中,称聂克修被朱元璋敕封“铁骑将军”。铁骑将军作为一种官职,只八品,南朝梁置设过。聂氏宗谱留存下聂克修的一篇自述,并未提及受封“铁骑将军”一事。据此,几可推断“铁骑将军”是后人嘉其勇武的一种说辞。
鄱阳湖大战一战成“明”,朱元璋成了洪武帝之后,聂克修的
人生命运跌宕起伏。入仕历任华山卫、嘉议大夫、侍郎,其时岁禄有400担,俭朴本色不改的他还用岁禄救济贫者,理政时对冤狱也能守正纠枉。一方水土一方秉性,出身于鄱阳湖畔的聂克修带着湖里人的耿直,甚或是倔犟,忤逆上意而遭贬解甲归田。让他命运之舟触礁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是:洪武十七年(1384),朱元璋核查军队员额,发觉锐减,怀疑部将卖放役卒,松驰军纪,于是治罪下来。朝中大臣懼怕祸及自己,莫敢直言,聂克修越级直谏,为获罪的诸将申辩。他以他在军中十一年的亲历,直陈军中少兵的缘由:一是连年征战。征蜀四年,后又五征沙漠,损兵折将不可避免。二是天灾人祸。征战中河津泛溢,馈远不继,加上军中疾疫,死者甚夥。三是体恤阙补。对于伤残士兵赏作银两放归乡里,有阵亡的士兵
家庭又免了户丁承役。诸种因素交汇,军中士卒便少了总数的一半,并非诸将徇私卖兵放兵。朱元璋听不进良言,对聂克修的直谏怒不可遏。尽管对聂克修没治死罪,但职务是禠夺了。开始是削职为行伍中卒隶,后念及早年的征战以文吏从六品,辞了皇宫,全身保家,退居故里优游天年,也算一幸。
聂克修以“迂叟”自名,解甲归田,他徙居于鄱邑朱湖,转迁利池湖,瓜瓞绵绵,枝繁叶茂。如今在鄱阳县双港镇(曾称聂家乡)有其后裔形成的聂家村,人口数有1600多,与都昌聂氏同宗同源。
湖上湖下的涛声入耳
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的战鼓声已偃,浩淼烟波的鄱阳湖仍旧一年又一年潮起潮落,一季又一季涛汹涛隐。江东畈聂家人在入眼的潮影里,在入耳的涛声里,与鄱阳湖休戚与共,一代代的聂家人在
母亲湖的怀抱里吟唱着
生活的行板。
江东畈聂村村址的播迁史上,鄱阳湖是永不褪色的背景。都昌聂姓承袭“河东世家”,望出河东郡(今山西夏县一带),尊周朝时的僎公为受姓始祖,以封地去掉言字旁为姓。都昌聂姓有五六个村庄,江东畈聂村是人口数量上的绝对主体,有1300余人,他们尊僎公的57世孙聂溉之(1117-?)为始祖。聂溉之的曾祖父聂昌(1058-1126)是南宋大观三年的进士,宋钦宗时任户部尚书,拜同知枢密院事。他的身家性命被那个日薄西山的赵宋王朝绑着一起沉沦,最后在奉命与元军议降时被元军所杀。聂昌生五子,其后裔在江西一带繁洐成“林”系五派,分别为桂林派、超林派、枫林派、傅林派、桐林派。聂溉之原籍临川具庆坊,于南宋淳熙年间出任东昌太守,致仕荣归饶州大寺前。某次涉鄱阳湖览胜,但见都昌楢树漤(现称游水潭)万木青翠,碧水长流,遂筑卜而居。数年后,在这绿水青山间,出现了当今社会称羡的一幕生态美景,一群猴子嬉闹成性,甚至窜至家中抓饭吃。住居的聂姓人家不堪其扰,也不伤害毛猴,便躲,转居于黄岗山脚下(今江浒湾)。不到一年,一群新的生灵更厉害地出现了,黄蜂成群螫人,嗡嗡间村民更是防不胜防,便再次起心徙居。第三次迁播仍是与动物有关,聂家的一头母猪失踪三天后在不远处的傅家塘下被找寻到,而且产下的猪崽成窝,这在民间是吉地之兆,聂家于是避蜂逐豕而居,称傅家塘尾聂家。至于搬迁到如今的江东畈,则又经历了新一版的“三迁”。1954年那场大水,不少村民搬迁到地势稍高的江东畈,习惯上便称作了上聂。1963年的那场大火,烧掉了70余栋上聂的民宅,不少村民复搬回傅家塘尾老村址下聂。江东畈聂村从来是一个村庄的概念,所谓的上聂、下聂指的是村民居住地的成片地势,有的父子、兄弟分居上聂、下聂,生产队年代分属不同的生产队。1998年百年不遇的洪水肆虐后,得党和政府移民建镇政府支持,老村址下聂的农户全部实行远离水患的大搬迁,不少村民沿杭狮公路两侧建房。那次搬迁留给村民印象最深的是,时任县长亲自到聂家村开会,商议搬迁和规划之事。
江东畈聂村以田多地广著称,有“种一年,吃三年”的丰腴。但鄱阳湖一度的水灾,也让村民遭遇“十年九涝”的冲击。上世纪六十年代,杭桥境内修建了三条闪“光”的保千亩以上防汛和抗旱的圩堤,1964年修建了霞光圩堤,1966年又修建了珠光圩堤和越光圩堤。如今的东风圩堤更是让江东畈安澜。圩堤内有镇政府的江湖洲农场,聂家的庙湖洲、枫林畈成片土地纳入农场经营。
田多地广的聂家如果要论村上图腾,谷穗是最好的标志,而蜿蜒的圩堤成为最多姿的图腾背景。1949年出生的聂和富和1967年出生的聂建圩像许多聂家人一样,都能讲出200余年前村上先人聂泰堦“飞谷生财”的传奇故事来。说清代傅家塘尾村民聂泰堦个子矮小,家里又穷困,讨不到老婆成家,后来媒妁之言牵线和合二都里詹家,这门亲事在当时看来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女方父亲詹显命是太学生,可谓书香门第。女方本人倒是认可,可父母硬是打阻。詹家姑娘听从一个地师的誓劝,铁了心要奔定能兴家的聂家而嫁。某一天,她避过万般阻挠的父母,提着闺房的红布巾,包了数件细软和平日的积攒,天未亮就偷偷的奔赴聂家。也算俩人有缘,逡巡间竟在杭桥桥头遇到了清早扛着筐箕拾捡狗屎沤肥的聂泰堦。后来这对年龄相差两岁的贫贱夫妻,过起的平凡日子倒也衣食无忧,詹氏从娘家带来的积攒也贴补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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