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鄱湖国际珠贝城的珠贝文化座谈会上,听人说起在孔庙中立有乡人陈澔的牌位,我很震撼。随后我读到这样的文字:“由于澔公著作对明清两代学校教育和科举考试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因而两朝历代君王都非常景仰。明弘治十四年钦命于都昌县治设专祠祀之。清雍正二年诏命从祀孔庙,为先儒。”孔子,中华文化具有图腾象征的人物,其庙宇中居然有我的乡人,无论澔公于孔庙中属于天王级别还是八百罗汉级别,都让我非常自豪,于是我告诉自己,记住陈澔。
记住陈澔,记住而不是了解,不是知道,是让陈澔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心里,是永远的偶像,永远不会被忽略。
于历史人物,我记住的大约有两类。一类是千古留芳的重量级历史人物,如炎黄,如秦皇汉武,如孔孟,如李白杜甫;一类是我父系先祖中的杰出代表,他们虽名不见经传,却于缔造了我的家族过程中,留下了让子孙们骄傲和自豪的传奇。
陈澔,不属于这两类。与炎黄,与孔孟相比,陈澔有些渺少,同时,他肯定不是我的父系先祖。
或者,陈澔,这两类兼而有之。
从祀于孔庙,是其千古留芳的标志!不及孔孟,是因为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图腾只能有一个,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历史偶像化了,是因为他们经历“焚书坑儒”的洗礼,若以“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句为证,五千年的中国超越孔孟者当不计其数,陈澔或者可为其中之一。孔庙中有多少个从祀人物我不知道,但我认为肯定不会有“八百罗汉”那么多,都昌县比不得北京西安那样的文化古都,比不得中原巴蜀文化要地,于幅员辽阔的锦绣中华中一块弹丸之地,一片穷乡僻壤,却出了陈澔这样一个人物,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
这是一种让乡人引起为豪的骄傲。即使他远不及孔孟,能“从祀于孔庙”也够了。
陈澔,或者也算得上是我的直系先祖,这只是一种猜测,但决不是凭空猜想,因为每个人的先祖不仅有父系,也应该包括母系。按生物学的逻辑,每个人分别从父母双方各获得一半的遗传物质。每个男人相对稳定地从父系获得一条男性性染色体,所有人相对稳定地从母系获得全部的线粒体和质粒所包含的核酸。只沿着父系上溯先祖,每一辈都只有一个,而同时沿着父系、母系、父母系、母父系等上溯,先祖的个数将以几何级数递增。生活在共同家乡的我们,无论赵钱孙李,无论周吴郑王,肯定都有许多共同的先祖,这其中,或者就包括陈澔。就如炎黄二帝是天下炎黄子孙的共同先祖。又如,只要你留下后代,一万年之后你就是可能是全人类共同的祖先之一。
陈澔,可能是我的众多先祖中杰出代表之一。
或者陈澔不是我的直系先祖,但我仍然与他有一个共同的家乡,他一定与我的直系先祖们为邻为友。还有,野老泉下,他肯定留下了足迹,秀美的南山,肯定映入了他的视野,“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这首诗,他一定吟诵过。于是,我便走了他走过的路,看了他看过的景,读了他读过的诗。
这是一种缘,同乡的情缘。无论相隔多少年代,这种缘叠加上陈澔的卓越,让我不能不记住陈澔。
然而,陈澔并没有被太多的人记住,至少,没有被曾经的我记住。如果不是那一次珠贝文化座谈会,如果不是我随后读到那样一段文字,虽然我早就知道陈澔这个人,却没有记住他。虽然我知道他创建了“云住”书院,但我把这个书院与都昌县历史上的几十年书院等同,被看作是地域文化历史上的一件“好人好事”。
在耕读传家、尚文情结浓郁的都昌,陈澔没有被“家喻户晓”般的记住,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家乡的人杰多得让人记不住?比如陶侃、江万里……算起来确实有很多。是因为……后来的乡贤故意忽略吗?我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的难堪。
今天我记住陈澔,于我是一种自豪,也是一种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