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冷却的故事,
真的真的无法忘记,
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
感谢那个岁月,让我认识了你。
千头万绪的往事,
真的真的无法忘记。
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
浪迹天涯海角,不忘的只有你。
---- 题记 致长辈们在苦难中走过的年轮。
大姑已八十多岁的高龄,现在变成了一个神情清瘦的老太太。掩不住的温和和清瘦,是大姑近年的样子。大姑年轻的时候其实有点胖,是那种富态的壮实。老了却慢慢瘦下来,大概身体渐渐虚弱起来。其实我还深深地记得大姑父的样子,虽然他已离世年久,但是一直都清瘦的姑父和他同样温和的眼神以及深刻挂在嘴角的笑意,让我作为后辈偶尔想起家中的长辈时,心里总带着一阵暖意。
说起大姑家,首先让我想到的就是早年的一部电视剧:年轮,片头一幕是:几个穿着臃肿厚实的孩子手串着手串成一排在雪地里打圈跑,转出了一连串的欢声笑语,笑声从踏出的圆圈里慢慢飘散开来,铺满了整个茫茫旷野。我仿佛渐渐看清了那些孩子的面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全部变成了大姑家半大的孩子们,八九个人紧紧地互相牵着手挽着胳膊,在岁月的年轮里一路向前。
虽然叫大姑,但她年纪跟我的奶奶不相上下,我们家过去是个大家族,祖父辈兄弟四个年龄差距大加上成家又有先有后,所以一辈一辈年龄差距越拉越大。大姑应该是父亲一辈里头年纪最大的大姐,是我大爷爷的女儿,大爷爷续过弦,大姑是头一个奶奶生的,头一个奶奶生了大姑和大伯伯后去世了。不清楚那时候大姑和大伯大概几岁,大姑不知道比小爷爷大还是差不多年纪。大爷爷后来又娶了一个老婆,生了后来的二伯伯和三姑(大概在姑姑里面排第三?家族人太多了我不确定)。大姑出嫁很早,估计跟我爷爷奶奶差不多时候。应该比小爷爷成家还要早。姑父是个面相很和蔼的人,等我有记忆的时候,大姑姑父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大姑中年时身材偏胖,很富态的感觉,她个子在女性里面不算低,大姑的面相柔中带刚,刚中有柔。那种气息跟我印象中的小爷爷一模一样,我总能在他们两人的眉目中看到温和与坚毅(我也曾深爱过这样的人),大姑和小爷爷说话不紧不慢总是很从容,声音不高不低却很肯定坚决。
大姑虽然早早出嫁离开陈家,然而她在陈家有极好的人缘,所有的婶母嫂子或者后辈侄媳妇们,都极尊重称赞大姑的为人,大姑和我们一大家内所有的小家都有人情走动,逢年过节每年每家都不漏礼节。不论亲疏,一律来往,大姑甚至记得我们一大家门内人上至叔伯下至媳侄的生日,叫得出侄孙一辈人所有的名字。如果不是有心充满浓浓的亲情,试问有几人能做到这样。陈家要有什么事,路上哪个行人正好经过带去了什么消息,大姑听到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探望问候。有一年八十岁的大姑听说我父母事情忙,竟然特意从郭家走到陈家帮我妈捡了一天棉花。事后我妈跟我说起这个消息,真太让我暖心。大姑总是给予我们浓浓的亲情。
大姑就是这样的为人。
大姑家是天井房,跟我们曾经一大家一样。天井房现在几乎没有了,那时候作为小孩住在里面,我一直觉得它很神秘,天井房子比一般的房子要高要大,屋顶中间留一方不铺橼瓦,晴天阳光从空中穿过天井倾斜下来,在房子里形成一束粗壮的光柱,将天井池铺洒的满满。碰到雨天雨水从那一方天上落下来,打在天井底部的青石板上,滴滴答答清脆透亮,仿佛在屋子里挂上了一方隅珠帘。现在想起来,我们这些曾生活在天井屋里的人们,平凡的生活中曾比其他普通人多经历那些因透过一方天井而夏天听雨,冬日晒阳的温暖时光,真是快乐又幸福的事情。
我想 那些温暖或者湿润的天井屋气息里,更曾长长久久地承载过哥哥姐姐们艰苦快乐的成长时光。他们曾经躺在阁房里看过的书,昏暗的洋油灯下睁大眼睛写过的字,埋头苦读过的课文,解过的物理化学方程式,以及成群结伴讨论过的问题和知识,全部都深深地渗进了天井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房檐瓦砾里。随着天井老屋一起,久存在他们的记忆中。
大姑生有6子3女,细爷爷跟儿时的我戏称,大姑出嫁的时候太公(我爷爷的父亲)可能送了大姑一方砚台,所以大姑嫁到郭家去带去了书香和龙脉。关于栗峦村,我偶尔也听到老人们说这个地方是在一方什么龙脉上,所以风水极好,是出人才的地方(很大程度上代表栗峦村自己美好的憧憬和祝愿而已)。关于砚台的事情,我现在想想,应该是并没有的事情,陈家并没有雅致到致兴文墨的地步,大姑不过是带去了她自己的品质和门内一大家人的祝福,跟姑父两人,勤勤恳恳的生活,含辛茹苦的养儿育女。
大姑家的哥哥姐姐们,说来惭愧,我认不全,6个哥哥中,我只有三个哥哥比较熟,毛的大哥(郭继华)和米生哥哥(郭继贵)还有细佬哥哥(郭郁),三个姐姐也都认识,南英姐姐和大妹小英姐姐。大哥哥和二哥哥一个在家教书一个在家务农,平时如果我们一大家或者大姑家有什么事,逢年过节来往的基本就是这两个哥哥。还有细佬哥哥,因为他年纪最小跟我们接触的比他哥哥们要多一些。我这一辈的兄妹中除了年纪大的堂兄堂姐,大部分估计和我一样都分不清。另外还有三个哥哥,腾金康生和谷生哥哥。我完全分不清谁是谁,感觉长得一模一样,其中康生和谷生哥哥,更是像双胞胎一样。每次碰到其中的哥哥来陈家拜年,我都要特意去问我奶奶,那是哪个哥哥,因为我妈可能都不是特别能分辨。嘿嘿 ,光说完这9个表哥表姐,我就绕晕了一回。
大姑家哥哥们早年个个都是大学生,一个一个,互相努力互相扶持着,成为了优秀的人。关于郭家哥哥们以前吃苦读书的事情,爷爷奶奶和伯伯大妈们都总有话说,说个个读书都很厉害,又晓得要知识,一个比一个发奋努力。那还是挣工分的五六十年代,物质极度匮乏,兄弟姐妹七八个都在读书,不要说有那么多读书的娃,就是光有五六个孩子,光靠姑姑姑父两个劳力,日子的艰苦都可想而知。六七十年代农村有大学生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一家内陆陆续续的出了兄弟五个。除了米生哥哥后来去学了木匠,唯一留在家里务农的。米生哥哥跟我爸爸长得很像,忠厚温和。康生哥哥说读书时经常吃馊了的饭菜,戏称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胃。说腾金哥哥,闷头读书到什么程度,菜发霉了都不知道。同学们问他腾金你的菜都发霉了你怎么还吃。他一脸错愕说 哈?发霉了吗?哈哈 腾金哥哥要是看到我写的这件趣事,正好跟他求证下真假,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腾金哥哥是不是读书时就近视眼戴眼镜。奶奶们说,哥哥们都太有出息,姑姑姑父越来越负担重,读到后来几乎是大的考出来再帮父母供弟弟,那样一个一个牵着相继考出来。还有南英姐姐也是,爷爷有时候说她读书也能吃苦,决心又强。南英姐姐长得也好看,奶奶和大妈闲谈起来都搞不明白她当年怎么看得上当时的姐夫(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在心里大笑:乡下老太太们都有自己的审美观,觉得胡子拉碴的后生年轻人不排场,可是怎样才算好呢,那才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嘛)。
在艰苦年代的成长,犹如在黑暗中走路,昏暗的光线里,弯弯曲曲的狭窄阡陌,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在以前 我们总是习惯觉得孩子们知道发愤图强,力求上进,力求成才。其实远远看不到的更是那在背后的,父母,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起早摸黑拼尽力气,支撑着儿女们的出路。为了让儿女走得更远,父母们在黑暗里举着火把,推着儿女的脊背,送他们走了一程又一程。
我的大姑大姑父也是这样的父母,又尤其是这样的父母。
如今姑父已过世,大姑也已高龄,哥哥们姐姐们都各有成就,一代一代的传承,一代一代的更优秀,大姑家后辈中已有好几个博士,我想一定是父母曾经举起来的那些亮光,一直照亮着子女的路,延续到下一辈子女的路。那种品格和家风,一直让他们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