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二十丨苏山乡佑元湾袁村：灯粑里的文化味（图）|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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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辰山里的福地

  佑元湾袁村，居都昌县苏山乡苏山村委会。乡名、村名之“苏山”，其实也是地貌概念上的山名。苏山，因西汉时苏耽在此得道成仙而得名，晋道教真人吴猛也曾在此山修炼。苏耽，又称“苏仙公”，晋葛洪所著《神仙转》中有“苏仙公”篇。

  苏耽是湖南郴州人，在湘地郴州和赣地都昌，关于苏仙公的仙迹和传说相互融通，互为呼应。苏耽母亲“吞萍成孕”、苏耽婴时“鹤覆鹿哺”、羽化时“群鹤迎仙”等民间故事栩栩如生。在郴州和都昌，都有“橘井泉香”的遗迹，景致的故事背景是：苏耽升仙的第二年，斯地爆发瘟疫，迅猛蔓延，沉疴者众，病死无数。乡邑罹此劫难，渴求神助。苏耽已成仙升天，了无踪迹，只得谒请苏母相救。苏母照着儿子驾鹤而去前的嘱咐，对凡来求医者，每人赐给院内井水一升，橘叶一片。乡邻服后，无不疾愈。消息传开，前来向苏母求医讨橘叶、井水的很多，有了灵性，得了仙气的叶子和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是瘟疫终于得以远离。这一典故流传下来，以致“橘井泉香”一词与“杏林春暖”、“悬壶济世”一样，在中医学界脍炙人口。唐代诗人杜甫、王昌龄、元结等对此均有题咏。

在苏耽之前，苏山称“元辰山”。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皆为道士得道成仙之地，主景为名山。元辰山在宋张君房所著《云笈七鉴》中列为五十一福地。于“元辰”其意，有不同角度的溯源。一为“元旦”说。晋庚阐《扬都赋》有“岁惟元辰，阴阳代纪；履端归余，三朝告始。”“元辰”表示一年的开始。一为“吉辰”说。《礼记·月令》:“（孟春之月）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 郑玄注：“元辰，盖郊后吉辰也。”一为“善德”说。清代苏山名士胡雪抱在《募修元辰山寺疏》注释：“元者，善之长也，故其民日迁其善。辰者，律之生也，本乎天大德曰生。”此说通道教之义，认为“元”是善之发生，“辰”是德之开启。一为“置位”说。山居县北，似拱辰（北极星）而居。拓延更广视野，从匡庐、星子府城东望，元辰山貌似首条“龙脉”山。

得福之地，成风化人。苏山，人杰地灵，2000多年时光所蕴育的元辰文化，在当下众多有识之士的挖掘和传承下，焕发异彩。2017年底，旨在守护文化乡土的元辰文化协会成立。在首届元辰文化论坛上，全国政协委员、江西师大教授王东林，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著名文化学者摩罗，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江西诗词学会会长胡迎建，中国作协会员蔡勋、徐观潮等在论坛激扬文字，妙思迸发，探讨元辰文化之精髓，把脉地域文化之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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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里的灯粑

佑元湾村元宵节赛灯粑的习俗，从何年开始无从考证。在村上老人的记忆中，赛灯粑的民俗一年又一年地袭沿。无论是在物质匮乏的岁月，还是在狂热破旧的年代，百姓人家的赛灯粑从未间断。

佑元湾人的赛灯粑，其实和闹龙灯、打狮子、踩高跷、吃汤圆一样，是元宵传统佳节祈福求安的民俗。附近村庄也有元宵灯粑，稻米磨成粉，搅和成团，捏来按去便成粑。只是其它村庄的灯粑捏拿得没有佑元湾村的灯粑千姿百态，惟妙惟肖，更没有了“赛”的仪式。在佑元湾，善做灯粑的，不只是心灵手巧的女当家，很多男主人也侍弄得有模有样，不输巧妇。早先捏得最好的，就是一个在景德镇艺术瓷厂捏了一辈子瓷粉的退休工人。灯粑的造型有猪、牛、羊等牲畜一类，寓意“六畜兴旺”，鸡要捏成“孵鸡窝”状，显出子多财足的祥瑞。下圆上尖的禾杆堆，和南瓜、辣椒一类的地产，寓意“五谷丰登”。猪承福（猪头）和鲤鱼也是全套型里面不可少的，是祭祀的最适。做灯粑的手中工具，几乎就是一把剪刀了。修剪棱角、裁制缝隙，轻柔行剪，纤毫毕现。灯粑动物传神的是“点睛”，那种黑亮的粒子是一种当地山上藤蔓处采摘下来的“眼睛籽”，嵌上两粒，格外地灵动。粑体点缀上红印，更添几分情趣。要使“舌尖上的灯粑”色香味俱佳，烹蒸也很见厨工。入甑前和出甑后均要用湿巾将灯粑遮蔽住，灯粑才不会有裂痕。蒸粑的火候不到，灯粑泛白，且第二次稀煮时，夹生着很难熟透；火候太过，灯粑褐色偏重，又影响口感。说到底，有米之炊终归是巧妇的善为。

民俗，因了俗成的仪式，才获得庄重和认同。佑元湾村赛灯粑的规制几近固化。元宵节当天下午，大人带着小孩，提上灯粑等祭品，烧过元宵纸，去野外祭祀亡灵。五时半许，村道里的铜锣响起来，号令式地召集村人带上自家的灯粑，去祖厅祭祀。方盘的、圆托的，一应的摆在供桌上，尔后在祖堂大门的操场上铺展着爆竹。六时许，家家户户全摆上了灯粑，操持春节期间事务的“头首”，点燃起村上的大烟花。像是发号令，村人各自点燃爆竹，炸响一片。村民齐聚在祖堂上进，在村长持香肃穆引领下，先拜天地，再拜祖宗。祖堂中进的“灯火”在熊熊燃烧，先前这不同于除夕夜“岁火”的“灯火”，也是孩童们火中取粑的去处。敬过祖宗后，老村长会说上几句，议议村上的公益事项，为村民送上新的一年的祝福。说是“赛”，其实也就是在现场的村民对特别顺眼的灯粑点赞一番，并不需要分出名次来。六时半许，各自取回灯粑，回家团团圆圆吃上元宵饭。

岁值戊戌狗年元宵，元辰文化协会在佑元湾村组织首届赛灯粑文化节。专门请来了县乡的文化人担任评委，编号评分，对40多户参赛灯粑评出一等奖1名，二等奖2名，三等奖3名，予以现场颁奖。当天的赛灯粑，还吸引了一些外乡游客专程前来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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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元湾里的人烟

苏耽当年在元辰山的得道成仙，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佑元湾祖祖辈辈在尘世的生活，却让人间的烟火如此地真切可亲。

65岁的村民袁世祥从他爷爷辈开始，近百年来一直义务善管着村上的宗谱。他家的谱箱里保存着一本厚厚的有点残破的《袁氏宗谱》，是1925年刊印的。那是袁世祥在13岁时，从红卫兵焚烧“牛鬼蛇神”的熊熊烈焰中，悄悄救取出的一本，谱角都已染烬。他忐忑不安地把从烈火中取出的《袁氏宗谱》藏于家中的被子底下，后来匿于箱底。就是这本记载当地袁氏世系的珍贵家乘，成为都昌、湖口、彭泽三县袁氏后裔寻根问祖的典籍。元宵节一过，袁世祥把手头不同年代的四种版本的《袁氏宗谱》存藏于谱柜。佑元湾村现在村民240余人，村名是以明代祖先之名而取定。去年，佑元湾村有4名新出生婴儿入录手写的“红丁世稿”，接续着佑元湾生生不息的代脉。

1954年出生的佑元湾村村长袁世明，这位身材有点瘦小的老人，把这方土地上乡亲的厚道、淳朴、正直、勤劳写在沧桑的脸上。佑元湾村有花岗岩资源被用于客商开采，老人对生态文明背景下的绿水青山的保护赤心可鉴。作为村长，2018年他要牵头组织村民共同完成一项工程，重修祖堂，祖堂兼具村民文化活动中心功能。元宵节灯粑赛事一结束，袁世明便让来采访的县里的摄影师，为现场的村民在老祖堂前拍了一张“全村福”。

佑元湾村土生土长的袁奇，将如火青春的激情奉献给了都昌的志愿者事业。袁奇之奇，在于热情与智慧，有人称他为“公益达人”、“金点子策划”。而立之年的袁奇已获得一串串闪亮的荣誉：全国优秀青年志愿者、全国优秀共青团员、“中国青年好网民”优秀故事奖、江西省五四青年奖章、九江市优秀志愿者。作为元辰文化协会的副会长，2018年的第一季，袁奇已参与策划和实施了首届元辰文化论坛暨元辰乡村春晚，元辰龙灯文化展游，元辰赛灯粑文化节。袁奇和他的同乡们致力于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展示元辰文化的魅力。

21岁的女孩袁倩倩与奶奶黄满珍合做的灯粑获得狗年赛灯粑文化节的三等奖，奖品是当地商家赞助的2瓶白酒。颇有艺术天份的袁倩倩2017年大学毕业后，在厦门一家精品花店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她的灯粑造型是参照手机上下载的甜点图案捏就的，动感而时尚。袁倩倩正月十六就从昌北机场飞回厦门，在大都市的繁华里追逐人生的梦想。灯粑连系着缕缕乡愁，让梦想变得五彩斑斓。

文化学者余秋雨在他的“文化苦旅”中叩问“文化”的真谛。他对“何谓文化”下着如是定义：文化是一种包含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的生态共同体。它通过积累和引导创建集体人格。文化的最终目标是在人世间普及爱和善良。元辰文化作为地域性文化模式概念，其核心区域在苏山。处元辰山西麓的佑元湾村，村民原生态的文化情结不在于卷帙浩繁的物化呈现，更多的是以吾乡吾民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方式，融入和丰富着鲜活、温润的乡土文化。

文/图：汪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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