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复去,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自92年出去打工到去年刚回来,一共在广东呆了整整二十四年,可以说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丢在了南粤那片土地上,如今两鬓斑白不得不回到老家侍奉那几亩薄地和孙儿、孙女。楼房盖了,仔俚也娶媳担了,却摸摸口袋分文不剩。 二十四年,我仔细统计了一下,除了开始两年东奔西跑没赚到什么钱,后来由于在工地上钉模板,手艺也渐渐熟练了,也在工地站稳了脚跟。算算二十四年来也应该赚了个百,八十万吧?这不是小数目呀,可钱哪里去了呢?我与妻子省吃俭用,到头来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仔俚来电话了,说这个月的房贷款还不够,让我想想办法,我那里去想呀,一张烫金红囍请帖还摆在桌上,尤如一烫手山芋,丢不得,推不掉。它还在向我笑呢,却让我哭笑不得。 下午外甥来了,提了袋水果,然后毕恭毕敬地双手向我递上来一张请帖,说是元旦他和喜子结婚请我这个做舅舅的去喝喜酒。外甥结婚我高兴呀,妹妹就这一个儿子,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七岁了,在农村这个岁数不结婚就要等着人看笑话了。春节的时侯,妹妹来我家告诉我说,外甥相中了亲,对方说要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彩礼,问我能不能想些办法凑些钱,否则,拿不出彩礼这桩婚事就泡汤了。 我问妹妹还缺多少钱?妹说家里只有六万块,妹夫兄弟姐妹帮了些,还缺订婚酒水钱及女方亲属的过门礼钱,也要二万多块。我知道妹妹一生好胜好强,在她刚刚出嫁时,妹夫家穷得响叮当,可从来没回娘家借过一分钱,不是实在没办法是不会向我做哥的开这个口。 妹妹说完叹了一口气:“我是又高兴又愁呀,换东都二十七了,别人与他同年儿子都四、五岁了,我急呀!” 我也是名声好听肚里空呀,别人看到我房子建了,儿女也圆就了,并在市里买了房,都以为我有几个卵钱,却不知我说不出的苦。看着一脸忧闷的妹妹,却叫我如何是好,你要说没有吧,谁都不会相信你拿不出两万,三万来。况且妹妹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开个口,总不能让人打只塌皮,我做不到呀!我跟妹妹说,你也别急,水到桥头自然直,我晚上帮你想想办法。妹说:哥呀,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万一,哎,不然我怎么对得住娃呀! 妹走后,我冥思苦想这两,三万哪里去弄呀?真是急得我团团转,熟人,朋友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片,也没找出一个有钱的人出来。最后实在没法子,我来到云贵家借了一万元高利贷送到妹妹家去了,这事还不能让老婆和妹妹知道呢。 如今一晃一年又快过去了,外甥要结婚了,那个高利贷我还没还呢。这不摆在桌上的请帖不又是一张催债符。俗话说:人情大似债,头顶锅去卖。我仔俚结婚,妹夫包了三千元红包,我现在孙子都四,五岁了,消费水平提高了,工资涨了,现在包个三千块钱就不像了。外甥结婚,做舅舅的还要去坐上,除了个红包还要买块大匾,这也要花个上千元呀!想到这些叫我如何睡得着。2 去年仔俚寻我商量,说孙子一天天大了,农村教学质量不好,老师整天不管事,想到城里买套房好让孙子在城里上学。我想想也是,和仔俚娘把荷包靯都掏了才凑了个房子首付。仔俚说里个月厂里不忙,除掉开支月供的钱还不够。哎,我是活得你傍人个,没钱都找我! 我出去打工时仔俚五岁,女儿三岁。我走后家里就全交给妻子了,我爷死得早,娘一个人把我兄妹拉扯大,娘喫得苦,我走时对妻子千嘱咐,万嘱咐一定要孝顺娘和照顾好孩子。 记得刚到汕头时,东做东不就,西做西不就,一年换了十多个工地,工头操着听不懂的潮汕话,动不动就“卟哦、卟哦”地乱叫。那时多么缱家呀,一到晚上就想娘,想老婆孩子。那时还没有手机、电话,写封信还没有个固定的落款地址,想想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趟家,我心里真不好受呀! 那次工友过生日,我们喝得酩酊大醉,大半年了,我们都不知道远在天边的父母、妻儿的情况如何?想想大半年来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们唱着流浪的歌谣东摇西晃地走出了工棚,走进了灯红酒绿的夜色中。 在美丽的韩江畔,垂柳倒映江中。中山公园的门楼下有人进进出出,我们沿着江堤任徐徐晚风吹拂。江堤旁是一排水泥护栏,四周黝黑、静谧,偶尔会看到江堤上几个人影绰绰。 一个打扮妖艳的小妹走了过来,用两只温暖的乳房碰了碰我,柔柔地说:大哥,做生意不,三十块钱,包你满意。大半年来处于性饥渴状态的我,面对眼前的尤物我的热血在沸腾,下体在不由自由的膨胀。我在酒精的作用下紧随着小妹来到她的出租房,付过三十块钱,仍后一番云雨。 从此,她恋上了我的钱,我恋上了她的身体。再后来她失踪了,我却犯上了性病。我的下体红肿发烫,每次拉尿都伴随着一阵阵疼痛。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吞。我在心里骂道:娘卖x的东西,老子抓到你要千刀万剐。 我不敢去大医院,我怕碰上熟人,我见到那些医生我开不了那个口。我从路边墙上的牛皮癣中看到一张专治性病的广告,似乎抓住了一根救病稻草。在一个阴暗逼仄的小巷里找到了这家专治性病的症所,一个老头坐在那为我诊断,然后打针开药,这一次我却花掉了大半月的工资。 白天,我忍着痛在工地上班,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韩江边,望着哗啦啦的江水一去不返。伤感,悔悟涌上心头。为了治这病我花光了几个月存下来的钱,我不敢告诉妻子,更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想到家,我的心隐隐作痛,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一根根拔掉。 到年底,工地上的民工陆陆续续的返乡,而我摸摸空瘪的口袋,一个人留在冷冷清清的工地。这性病,我花光了一年来所赚的钱。 在第二年春节我才象模象样地回了家,母亲的头发白了,妻子的皮肤黑了许多,一双儿女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未完待续) [ 此帖被情满鄱湖在2018-01-17 08:07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