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打工在外,忽略了父母。今日凌晨,父亲终于踏上了广东的大地。他更老了,更黑瘦了,满头花发。曾想,在他有生之年,让他来趟东莞,感受他儿子工作城里的喧嚣,让他再为我骄傲一次。
父亲的背影
2010年4月18日凌晨, 父亲终于陪着母亲, 踏上了南去的长途卧铺, 开始了他的东莞之旅.
一直以为我是父母的骄傲: 100多人的小山村,我成了近代的第一位大学生, 于是我成了后辈们学习的榜样, 读书的人多了, 读大学的人也多了;
毕业了,我没有恋家,我只是背上简单的行禳, 加入南下打工的行列, 后来娶同学为妻, 后来在这里安家,贷款买房;
读书期间我是一个好学生, 走上社会是一个良民, 很少惹事,积极生活. 毕竟平安是福;
父亲是短住, 只想看看我们刚入住不久的新家, 看看我们这边的生活. 5岁的儿子非常兴奋,他竟然在第一个晚上要他爷爷帮他洗澡, 还要和爷爷奶奶一起睡觉. 这让我意外.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半年. 毕竟, 母亲在这里照顾他数月, 他依然排斥. 我对父亲说: “这可是你的荣耀.”
我们极力劝说,让他多住1周, 等过了中秋再走, 让他尝尝这边的月饼, 让我多和他拉拉家常, 让他多和他的孙子多一点近距离的接触。
但我终于抵挡不住父亲对故土的牵挂, 对家猪牛鸡稻谷棉花的担忧, 他回家的心,坚决而仓促. 他总是说: 我投资了1000多元的化肥农药,我不能让他打了水漂. 而且,这段时间是关键,开了的棉花不捡淋雨了就没用了,稻谷不撒药就会被虫子吃光.
我劝他把家里的土地交付出来, 让他在这边长住, 和妈妈一起, 接送他孙子上放学, 也算安度晚年. 他说, 做了一辈子, 我没有办法完全坐下来, 除非你能给我找份轻松些的体力活. 于是, 我问过小区的管理处, 能否让他打扫卫生或者栽花种草, 但因为年纪太大, 只能作罢;
我真的无法猜测他如果经营一个家, 1个60多岁的老人,一直和妈妈生活, 以前从来做过饭洗过衣喂过猪, 妈妈在这边, 他一个人如何去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知道, 家里有7亩多田, 种了棉花和稻谷, 还有一条牛, 他如何去支配他的时间;
我不知道, 面对我这边完全现代化的, 他为何却一屑不顾. 我终于不是他的牵挂. 便我曾给过他“荣耀” ,那也是稍纵即逝, 仅仅是和邻里家长里短的谈资;
他不象70后,80后90后,誉于异乡当故乡;
他离不开他的故土, 他愿意春蝉到死丝方尽的生活.
很多时间, 他睡不着, 每当凌晨4点多就从床上爬起, 抽支烟, 坐一坐, 继续上床; 于是, 我只好同意他回老家.
离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以小时来计算. 我联系了到我们县城长途卧铺的司机, 上午11:00就可以到我小区附近的站点. 他依然起得很早, 先是收拾行旅,带了我一些穿旧的衣服和鞋子, 10:30,他就催我们送他出去.
“爹, 你别急, 车子会等我们的, 长途公共汽车不象火车飞机, 他会等我们的,” 我用我所谓的经验, 求他别急.
“不会的, 我宁可到站台等, 不要让我错过了车, 反正在家也是等,” 他显得有些焦急.
“你放心, 这些车不会那么准时, 私人的车, 多载一个人, 就多分收入”, 我安慰道.
“你还是让我走吧, 要是我们迟到了, 车子走了, 我又要多等两天”, 父亲央求到.
10:50, 我们终于背上了行李下楼, 我走在前面, 父亲和母亲紧紧的跟在后面. 车到了, 令我吃惊的准时, 父亲爬上了车. 留下了我和我的母亲. 大巴绝尘而去, 透过车窗,一个佝偻的身影, 慢慢从我眼前消失, 留下了落寞的背影。
2010于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