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中兴
春山捏着从汉山那儿弄来的预付房款，在竹凉席的大潮中寻找自已的位置。汉山没了，香儿又不知情，这笔款子也就只有天老爷知道了。虽然有点昧良心，但生活要紧。等以后日子过好了，再回头去相帮着，照顾香儿一家子不就行了。
也办个竹席厂吧。春山没了妻子，儿子念着书，没有人手。再说手里就这么点银子，远不够支撑运转的。
听小弟阳讲过一个美国人创业的故事，大受启发。说是别人都去挖金矿，有个人就热心给挖矿的人用麻袋做裤子。做着做着，就成了牛仔裤大富翁。
一次偷偷尾随着健明去外县拉丝厂进材料，发现健明进的都是价格高企的正品竹青丝。而随着正品竹青丝，厂里还有价格便宜一多半的竹黄丝。再有一种更便宜了，叫废竹丝，就是那种拉出来有破损，被质检人员剔除出来的竹丝。废丝厂里当柴火卖，五块钱一百斤。
健明进好材料回去，春山就滞留了下来。两天之后，春山就跟拉丝厂签好了合同，定购厂里产生的所有废竹丝。并掏尽自已的所有，装了一大卡废竹丝回沙岭。
春山第二天就联系买家，一张嘴巴说得天花乱坠。新开的竹席厂老板都是半瓶子醋，见春山装来的竹丝比健明的便宜许多。便一窝蜂将一卡车废丝抢购一空。把个春山乐得屁颠屁颠的。做生意发财就是快，不几天的工夫，钱就翻了一翻。后来他就干脆一车一车地倒腾起废竹丝来。
废竹丝进价便宜，拿回去随便一挑选，织出来的竹席，外行看来和正品竹席相差无几。但内行还是看得出来，而买竹席的北方人又有几个是内行呢？
几个来回，春山便倒成了大几万。袋里有了钱，春山腰杆子就硬了。香儿家拮据，他立马归还了汉山那儿得来的那笔款子。只不过名义上是以捐赠的方式，倒弄得香儿一家三口对他感激泪零的。霞儿侄女这年十七岁，刚读完初中。成绩并不好，但人活泼，就把她介绍到了健明的厂里。
随着后来的竹席厂大部队上来了，健明的思想就显得有点落伍了。大龙他们都用的是竹黄丝、废竹丝做货，他倒好，一根筋，就只用竹青丝。因为大家都办厂了，上好的竹青丝供不应求。价格一长再长，都长到一床竹席成本价快三十块了。而到了外面销货，被竹黄丝席卖死了价，批发价竟然跌到了六十元左右。再刨去运费，利润就大大打折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厂子大了，不但亲戚朋友村上人常来借钱，各种赞助也找上门来了。紧跟着国税地税也开始征收，健明人又硬气，听说纳税是为国家为社会作贡献。税务机关开多少票，他就老老实实交多少，从不打折扣。因而每年都被评为沙岭镇的纳税大户，坐小都县企业家的头把交椅。
而同学大龙就精明多了，厂里就只生产竹黄丝席。成本价仍控制在十几元一床，卖出价虽然只有五十几元，但利润却比健明好许多。他什么都能精打细算，借人钱财也不像健明，有求必应。一般都是铁公鸡一个，不落一毛。他有他的理由，我借给了别人，那钱就死了。在我手里转，过些天就能翻一翻。老同学那么热心地去帮人，乡邻还不是“瘌痢子”“瘌痢子”叫个不停，也见不到受到了谁的尊重。天下那么多穷人，我大龙把家产全分了，也帮不了几个人。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只要眼前的享受，干吗要身后的名气。税务人员找上他家，他就哭爹喊妈的，咱厂子小，生产的是竹黄丝席，赚不了几个钱。税费一降再降，直到自己心里舒坦为止。
春山倒废竹丝生意做了几次便被人抄了后路。探清了春山的底细后，精明的老板都几家联合起来，放车直接去拉丝厂装。春山最后装来的一车，一连半个月无人问津，好在春山现在手头也积了一些资本，别人不要，自己就来组织生产。弄来几架织机，把四弟宝山从健明厂里挖了回来。
原本打算叫宝山合伙办厂，但弟媳芹儿不批准。山里妹子认死理。两人靠劳动所得，一天有个二三十块的收入就心里满足。赚大钱风险也大，要往外出钱打死不干。把积的一点老本儿赔了，生下的三个带把的小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宝山也没法，芹儿是家里的铁杆红旗。红旗指向哪，士兵就得向哪冲锋。在健明厂里各个工序都做得烂熟，待遇也有保障。但春山办厂，亲兄弟不帮帮谁呢。宝山只没有做老板的机会和胆识，做管理做业务是鬼精鬼精的。
一个多月，也生产出了足有半车货。大龙也刚好有个半车，凑一块就成了一大卡。正好赶上了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段，堂兄弟二人就联手出外销货。两个人口才上正是半斤配八两，一车货硬是让他们连蒙带哄，买了挺高的价格回来。
回来分账，大龙内敛，见人就说没赚到。春山就不得了，头一回口袋里撑得这么满当，屁股都能甩死人。回小都县的第一个晚上就没回家，直奔大康东路，挑好了最年轻的一家。
“老板，按摩吗？”
“按什么摩，俺就要**，爽快点，多少钱？”
见来了个财大气粗的。女子们就围上了，“五十块，不还价。”
“行呵，你，你，你，你，来四个，一起上。把爷伺候好了，另外有奖。”
女子们心里乐开了花，这么豪爽的老板，几月也不见一回。倒要看看，他有多能耐。
钱是男人的肾，钱多肾不亏。春山正当三十出头的盛年，体格强壮，功能超强。四个女人里面刚好有一对姐妹，先上的是姐姐。被春山干得娇喘连连，连声求饶。半个多小时，春山的炮弹硬是不发射，只好换上妹妹。又半个小时，妹妹被弄得汗流夹背，又败下阵来。
红店里面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把来客的子弹缴出来，客人可以拒不付费的。本以为可以快速结束战斗，哪晓得今天这钱不好挣。
第三个换上的是最老练的，会点缩阴功夫。换上半个小时，不仅经得住春山的霸气冲撞，而且能反守为攻。运起功力用下面连夹带吸，层层紧缚，并矫情地大呼小叫。春山被激得气喘如牛，终于按捺不住，小火炮里弹药喷薄而出。春山筋疲力尽，指着第四个：“你，要能让我再来一回，小费一百。”
花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个慢性子有耐心的女生，人虽瘦弱，口技却一流。想到能赚到平时翻几翻的钱，对着春山的东东就口口上了。十几分钟过去，春山的东东终于在她小巧的嘴里，细嫩的手心，由软不拉叽的小短短，又恢复成粗壮神勇的大硬硬。
前面三个车轮战春山体力消耗太大，绵绵的爬不起身。这第四个到底心里玲珑，要赚小费心切，就自个儿主动坐到春山身上。把他的火炮引进自己的阵地，这一招术语叫“观音坐莲台”。又是一场肉搏恶战，有演员有观众，场面狗血。顽强的拉据战下，足足一个小时以上，姿势换了一种又一种，才把春山的公粮一收无余。
“痛快，痛快，有钱真他妈的好。来，每人一百，你，最后一个，特别辛苦，一百五。”
“谢谢老板，欢迎下次光临。”
“一定一定。”
“老板好走。”
春山出得门来，平地上一个趔趄，险些栽了个跟头。下身似被抽空，走路也仿佛腾云驾雾：“妈的，这班娘们，大厉害了。费了许多钱，哎，完事了就得走人。倒底不如自家老婆，完事了可以抱着睡到天亮。”
春山记起杏子来。后来听人说邮政所那个男的，受到跟杏子再婚事件的影响，已经早早退居二线了。杏子在商城开了一家服装店，两人带着春山的小儿子过生活。似乎就在这大康东路买了房，随着电话的普及，手机的兴起，邮政所的效益在逐渐减少。他们现在的日子也过得不滋润。“活该，你也有今天，”想着杏子当年的绝情，春山心里升起一种复仇的得意感。
第二日上午，春山在商城转了一回，没见到开店的杏子。倒是见到了杏子的一个发小姐妹小江，开了一家童装店。
“杏子的店就在隔壁，据说身体有点不舒服。生意也清淡，关门好几天了。”
“呵，她过得好吗？”
“还好吧，老吴对她挺好的。但年龄的差异吧，杏子对老吴总爱理不理的。去年一次帮杏子爬梯子挂衣服，老吴踩空了脚，腿摔折了。也没见杏子花多少心思照顾。出院后，仍是老吴瘸着腿洗衣做饭做家务，女儿一样侍候她。半路夫妻没什么感情，肯跟老吴还不是图他将来有两块退休工资。”
“哦，”春山心下说，杏子还是那么任性，那么顾己。看来倒是离了好，要不晦气的还是自已。
“杏子就是开店，性格也不改改，我说她也没用。来个客宰个客，没了生意就关门，全凭个人的心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顾客进门脸上笑得一朵花似的，可人家一还价，或者问了价不买东西，一出门她便破口大骂。你说这样子，人家谁还敢回她的店买东西。”
“还是老样子，还是老样子。”
……
“小成还好吗？”
“杏子就这一点还行，对你小儿子关照得无微不至。联系好学校，找好老师，关心小成学习情况。这么疼儿子，杏子会不会还对你有感情？据说跟老吴还没打结婚证。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复婚呢？”
“复婚？”春山苦笑。离了两年，他心里对杏子的爱早已淡了，似乎没有一点牵挂。离婚时杏子吵架的那种张牙舞爪，倒记忆犹新。想来杏子对小儿子好，也是期望着将来老了有个依靠。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别说杏子没这个意思，自己心里也过不了那个坎。好马不吃回头草，春山突然间对杏子的事了无兴致。起身告辞，留下一千块钱，托小江帮他转交给儿子小成。判给杏子的孩子，已经跟自己不亲了。也似乎用不着担负多大责任，给多给少只不过是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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