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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与得到之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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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09-03

 


 


  整个下午我都始终探着头盯着门前那块绿油油的白菜地,虽然感觉脖子发硬眼睛发酸。当太阳西斜的时候,等待已久的猎物终于出现了——那只芦花母鸡又翩然越过墙头,还同往常一样疯狂侵占我那辛辛苦苦劳动出来的果实,一颗颗稚嫩鲜活的绿色生命渐渐凋零葬送在它的腹内。我不由得一阵欣喜若狂,焦急等待着欣赏它死亡时刻那种凄惨悲壮。


  这只芦花母鸡是隔壁尤嫂家的。说实在的,与其说恨这只母鸡,还不如说恨尤嫂。


  当那片小白菜刚一拱土,或者说,就在我整土下种的时候,早就被她家的这只鸡给瞄上了。天天惦记在心,无论早晚贼头贼脑溜进园内施虐侵占蹂躏,有的甚至连根都不剩,就像昙花一现,悄然逝去。


  鸡嘴叨在白菜上,痛在我的心上!


  我真无法想象它的本事也太大了,那么高的 围墙居然能飞过来,而且那么狡猾,使你抓也抓不住它,打也打不着他,它所采取的完全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略方针;确切一点说,不是你看着它,而是它看着你。弄得我是无法干活、无法吃饭、无法睡觉,即使睡了,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只败家的鸡成了我无穷的后患。无奈,我只得去找尤嫂。尤嫂完全一副无赖形象,眼皮一耷拉说:


  “我管?怎么管?你有没有搞错,它是哑巴畜生不是人,我说的话它能听懂吗?不让它吃它就不吃了?它要向你那么懂人语就好了,要怪就怪你管理不到位。呸呸呸!”


  她的无理气得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回去后发恨了,偷偷买回来一大包耗子药,全都浓浓地精心地撒道格棵白菜上。我要给那只嘴馋的鸡......不,是给尤嫂点颜色看看。


  然而,失望至极,我所盼望和等待已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想到芦花母鸡饱餐了一顿后竟毫无反应,依然那么潇洒、那么得意洋洋,然后展开翅膀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悠闲地飞走了。我呆呆地愣在那,半晌才明白过来,我断定我买了包假耗子药。唉!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悲哀!


  可是,母鸡第二天没有再来,第三天、第四天......以后的几天的日子里也不见踪影。难道它还晓得我的居心?嘿嘿,不会吧?我自嘲道。于是,我又断定它回去以后死了,耗子药不是假的,当时没有死是因为没有马上发挥药效。可不见尤嫂的动静,我着实的纳闷。鸡无缘无故的死了,她一定猜得到是我做了手脚,咋没来找我?或者,扯开喇叭筒子朝我的院子叫骂。尤嫂的厉害在于嘴上,我的厉害在于心计。虽然跟别人相比她惧怕我点,但我俩也是针尖对麦芒,不至于......唉!想不明白。


  提起尤嫂,远近闻名。你要是惹着她,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谁敢往她脖子上拉屎,天都能通个窟窿。我鄙视她,鄙视她的粗俗,说粗俗是抬举她了,怎么说呢,简直没法说,脏话连篇,说起砢碜话来跟嗑瓜子似的,牙都并不上;扯起大阑来一套一套的,让人听了脸红到脚后跟上。行为更是放肆疯狂,屁滚尿流的男人们都甘拜下风。


  村里的男人跟她扯笑话,她把男人摁到在地,掏出奶子往男人的嘴里塞。大庭广众之下,男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这份重礼,吓得连连求饶。


  一个管她叫嫂子未婚小青年随便戏虐她几句,她便燕飞似地追着青年,口里连连喊:


  “我今个要祸祸青苗了,祸祸青苗了......”惹得众人都笑破了肚皮。


  扯归扯闹归闹,谁要是跟尤嫂动真格的她不干。一个颇有风度的村干部,见她有几分姿色又以为她是那种人,半夜里偷偷溜进她家抱住她要和她“那个”,她抄起菜刀追着村干部满街跑,骂道:“想要操我,JB得长到脑门上!”


  尤嫂的这种风格也有好处。村子里来了一伙包河套沙子的,硬是让她给骂跑了。尤嫂说水土流失,怕以后河套发大水冲垮村子。那个包沙子的头素质极差,和尤嫂对骂。尤嫂一急甩出这么一句话:“哪管你爹咋弄出你的,白瞎那疙瘩熊(精子),不如甩墙上喂蝇子。”围观的人都哄笑不止。沙子头见是一个不好惹的茬,悄悄的退了。


  说也奇怪,村子里的人都爱围着她屁股后面转。没事的时候,大伙都爱聚在一起闲聊,尤嫂便是一个核心人物。哪里有有优嫂,哪里就有人们的哄笑声,那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气中。只有见了我,尤嫂的笑声才戛然而止。她的不快在于我,我的烦恼建立在她的基础上。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偏偏是邻居。人都说借比邻右好帮忙,我们是借比邻右高打墙。即便如此,两家的磕磕绊绊吵吵闹闹还是家常便饭。这不又因鸡吃白菜增添了新的矛盾。


  鸡死了,除去了后顾之忧,我便坦然地出了趟远门。一个月后回来,我傻眼了,我那片心爱的白菜全毁了,早施肥晚洒水的艰辛统统付之东流。没料到早该死的芦花母爱鸡再度复出,趁我不在家,率领它的子女大军浩浩荡荡进行全方位地疯狂扫荡,那块被雨浇倒了的土围墙成了它们进出无阻的方便条件。原来它根本没死,而去抱窝了,难怪尤嫂......我再一次断定,耗子药还是他妈的假的。


  我痛心疾首,简直气疯了。


  就在我咬牙切齿地发誓无论用什么方法干掉它们时,忽然来了场鸡瘟。按理说那帮鸡瘟死了我该欣慰才是,可我到有种失落感,因为我终究没有亲手把它们送上黄泉,了却不了我心头之恨。不过还好,没瘟绝根,还剩下个崽。母鸡崽还照样溜进来收拾残枝败叶。我蹲了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瞅准时机抓住它。就在我恶狠狠举起手将要它摔成八瓣的刹那间,我的手忽然停住了,干嘛摔死它?干嘛不留住它?血债要用血来还!于是我偷偷地圈养起来。


  好像尤嫂发现了什么,风风火火地来朝我要鸡。我一口咬定没看看见。


  “就是你干的,敢让我搜吗?”


  我不知道尤嫂有几分把握,心里忐忑不安,还得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硬着头皮说:


  “搜吧,你搜出来便罢,你要是搜不出来,我告你私闯民宅。我要是说丢了什么东西你担当得起吗?”


  尤嫂见我这么说,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感冒然行事,扭头就走,身后飘过来一串串骂声。我见她还是没有把握,便来劲了:


  “站住,你骂谁?”


  “我骂祸害我鸡的那个人,你接着啥?”


  ......


  今年的白菜极缺、极贵。


  大概是因为尤嫂于良心上过意不去,秋后他给我送来一筐白菜。我斜眼瞧了一下,白菜颗大芯壮,看得出是她精选出来的。我不屑一顾,要不是你家的鸡吃了我的白菜,别说是一筐,就是十筐也顶不住。尤嫂见我不领情,把白菜哐啷倒在地上扭头就走,嘴里嘟囔着:不识抬举。


  小母鸡在我充满敌意的精心饲养下慢慢地长大了,越来越像它的母亲,色泽水灵,冠子通红,又一只新的漂亮的芦花大母鸡。我小儿子特喜欢,每天都和它挑逗玩耍,成了他的宠物。而我对它则是另一种欢喜。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到第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母鸡开始产蛋了,且个大,色泽也美有时还下双簧的。我真无法形容此刻的心境,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达到目的后的那种心态吧。


  可好景不长,在产蛋旺盛的季节,它忽然得了一场大病,不吃不喝,喂药打针也不好转我把它放出来让它活动活动,可惜它连站都站不起来,没几天就上阎王那找它的母亲去了。我小儿子自是伤心,我也怅然,毕竟是在满下蛋的时候死的。这时我屈指算了一下,说来也巧,母鸡所下的蛋除去喂养的饲料外,折价刚好是我失去白菜的价钱。那么尤嫂送我的那筐白菜是我另外偏得的吗?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只死鸡呢?我找来一块布条绑在鸡腿上,上面富有挑战性地写道:你家丢的那只鸡长大回来了。趁着天黑把它撇到尤嫂的院子里。我将面临着一场新的战争,我俩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可是,第二天不见尤嫂的动静。莫非她没看见?我偷偷地爬上墙头探头往里查看,院子里静悄悄,大门紧锁,二门紧闭,那只死鸡躺在那岿然不动。我向旁人打听,旁人告诉我说,尤嫂上医院了,得了晚期肝癌,没几天活头了。我听了心里一沉。


  晚上,我辗转反侧,望着斜射过来的溶溶月光浮想联翩,没了尤嫂,我的生活或许能得到安宁,但没有了这对台戏,我的生活会不会失去一些色彩?整个乡村会不会变得枯燥乏味?转又一想,人生是多么的短暂,我何必处处跟她斗呢?其实,尤嫂的人还是不坏的。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一夜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爬过墙头,把死鸡捡回来,深深地挖了个坑,厚厚地埋葬了它。


 


转自:http://blog.readnovel.com/blog/htm/do_showone/tid_26553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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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9-09-03

看完这篇文章的感觉就是作者是希望每个人都能懂得宽容,博大,仁爱的胸怀去面对一切!!


 


在得与失之间,寻找生活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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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9-09-04
写得真好。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失去了才后悔没有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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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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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9-09-04
以下是引用一帘忧梦在2009-9-4 8:06:00的发言:
写得真好。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失去了才后悔没有珍惜。

恩,往往是因为珍惜过后才懂得,,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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