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英子十九岁,刚高中毕业。
英子喜欢唱郑智化的《水手》,后来是毛宁的《涛声依旧》,都是男歌星的歌。
英子的屋后是一片大山,英子常去山上松林中扒松毛。
英子捏一柄短粗的柴扒,夹在屁股后满山跑,松毛便一小堆一小堆地聚拢来。英子用稻草扭成粗长的绳子,又砍下一些松树枝做筋,眨眼间,那些短短的松毛竟给捆成了两大捆。
伟锋看英子熟练而麻利的动作,觉得英子无任做什么事都会是一把好手。
英子用一竿长长尖尖的冲杠叉进两捆松毛里,在伟锋惊讶的目光下,把一担足有上百斤的东西往肩上一搭,拉着伟锋的手,一路说笑,径往家里走。
伟锋说,英子你歇会儿,我给你换个肩。
英子说,那你试试。
伟锋蹲个马步桩,“嗨”了两三次,把脸憋得通红,担子硬是不起来。
英子说,还是我来,你那些劲留着以后慢慢用。
英子偷偷地瞄了一眼伟锋,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羞红。
伟锋不明白英子为啥会喜欢自己。伟锋总觉得自己很笨,说话木讷,又是一个外乡人;而英子有着山里女孩的清秀,又有着男子汉般的气质。
英子说,我喜欢你实在。实在?我实在么?伟锋弄不懂。
不知不觉俩人就到了山下。伟锋看到英子的小白屋上炊烟在袅袅升起,并远远地闻到一股莲子的清香。伟锋知道英子的母亲又在熬莲子排骨汤等他们归来。
伟锋没事时也常常跟着英子去莲田采莲。这里是有名的“白莲之乡”,盛产通芯白莲。采莲时,伟锋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并蒂莲”。英子说,就象咱俩!说着便把头挨靠伟锋,同时做着鬼脸。
莲子采来了,倒在一个大盆里剥壳、通芯,英子和伟锋便借机打闹,互相扔莲子。有一次,莲子掉进了英子的内衣,弄得俩人的脸都红到了耳后跟。
那天,伟锋收到他母亲的来信,信中说家中有急事,要他赶紧回家去。伟锋把事情告诉英子,英子便一整天没了魂似的,坐立不安。
后山的草地上,英子和伟锋紧紧依偎着。月亮很皎洁,映得草上的露珠晶亮晶亮。
英子说,你一定会回来么?声音幽幽的。
伟锋说,我会回来的,因为我爱你。
英子说,我要你发个誓。
伟锋就伸出手掌,说,月亮作证,我爱英子,直到海枯石烂。
英子就把头钻进伟锋怀里,双手紧抱着伟锋,说,我给你。
伟锋说,为什么?
英子说,我永远是你的!
……
月亮朗朗的照着,草地上一抹殷红显得那样的耀目。
英子躺在伟锋的怀里,已是泪眼婆娑。
第二天,伟锋就走了。走了没多久,就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英子,我对不起你。我母亲叫我回来是给我介绍对象的,现在我已经结婚了。原谅我,英子!依然爱你的伟锋。
英子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礼拜。不久,在别人介绍下,也嫁人了。
一年以后,英子又收到伟锋的来信:英子,我生了一个女儿,我给她取名叫“小英”。
不久,英子回了信:伟锋,我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思伟”。
伟锋又来信,说,等小英长大了,就嫁给思伟。
英子又回信,说,等思伟长大了,咱们做亲家。
他们依然有滋有味地活着。
可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都会想着对方,想着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