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我（6）|鄱湖文苑 - 都昌在线，都昌人自己的网上社区

徐埠河晓风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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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徐埠镇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4-05-29

2 父亲是“赤脚老师”

（三）

可是，由于父亲是一名老师，导致我年幼时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因为父子见面的机会很少。父亲在外地教小学，每周回家一次，经常是周六很晚的时候到家，可能我已经睡了。星期天忙到很晚返校，我也差不多要睡觉了。因此，我儿时的记忆父亲总是晚上来、晚上走，走路很快，像阵风。
那些年父亲到底在哪些小学教书，我当然不清楚，感觉经常换地方，而且越换越远。每年快到年关，父亲用两个大箩筐挑着行李回家来；其中必有一床被子，用麻绳扎的整整齐齐，回家后再打开，将被面洗干净；棉絮用报纸包好，同样用绳子扎整齐，吊在房间的横梁上。收拾行李时，有时还有一些吃的，比如说柿子，软软的，非常好吃 — 与现在超市买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是父亲孝敬祖母的，但我们也能尝不少。过完年，大约元宵前几天，父亲把吊在横梁上的棉絮下下来，缝上干净的被面，照例用绳子扎的整整齐齐。我知道父亲要去学校了。果然不两天，父亲又用两个大箩筐挑着行李和那床被子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然后，我们开始念叨父亲哪一天回来，每天早上起床前祖母和我都要确认今天是星期几，因此小时候我首先学会的记时方法是星期。终于，周末父亲回来了，在家干一天半农活，到生产队出工，或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忙乎，或砍柴、积肥之类。干活之前要先换一套下地的衣服，返校的时候再换回学校的衣服。当时，周末休息一天半，星期天下午要返校，晚上校长要召集老师开会，有时是集体政治学习。父亲为了多干一些活，要忙到很晚才收拾返校。
星期天，当父亲开始给家里的水缸灌水时，我就知道他要走了。当年我们村的用水是依靠村里的一口水井。水井离家很远，而且没有井架，挑水时，先把水桶下到井中，用扁担的一头挂着水桶，摇晃着把水桶灌满水，然后用手握住扁担的另一头，弯着腰，用力把盛满水的水桶吊上来。赶上干旱的日子，井中的水位很深，吊水就更费力气了。因此，父亲返校前要给家里挑一大缸带两大桶水，以备一家人随后一周的生活用水。这项任务大约在我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开始由我分担些，当然前提是我从学校回家了。两桶水差不多有120多斤，我担着水晃晃悠悠地回家，路上还要泼下不少，家中的水缸很大，要来回5、6趟才能灌满。再后来，弟弟们长大了，他们比我有力气，尤其大弟，个子很高，这项工作就转由他们承担了。大约到了90年代末，村里各家各户都打了水井，而且装了自来水。因此，再也不需要挑水了，后来的小辈们就不会知道曾经还有这么一项日常家务了。
那年月，老师是没有暑假的，学生们放假了，老师们则由公社统一安排下到各大队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与他们同吃、同住，一起下地、一起劳动。族中的一位姑父，父亲下到他的生产队的队长，当时非常年轻，没有对象，父亲觉得不错，介绍给我的同族姑姑。一年之中，父亲住家的日子只有寒假和周末，而且他还要下地出工，因此和我们相处的时间是非常的少。
稍大一些，听家里大人们说得比较多的一个叫“灯塔”大队的地方，父亲在那里教书，好像不只是小学，也有初中，但似乎很遥远。当地有一口大池塘，叫“白水塘”，可能还比较深，儿时的想象好比是鄱阳湖。当年，母亲怀我的大妹妹，身体状况非常差，因此还到父亲的学校小住了一段时间。实际上当时的条件都很差，学校也好不到那里去。父亲后来给我们讲如何抓耗子的事情，非常有意思。当年没有电灯，用的是煤油灯，父亲故意把煤油灯调得很暗，他坐在灯光下，手里拿一把上几何课用的大圆规，一动不动地装睡，不一会就有老鼠出来活动 —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年老鼠特别多，而且胆子很大，根本不顾及是否有人，到处乱跑，父亲看准机会，拿圆规朝老鼠刺去，往往一个晚上能刺一两个。这件事情似乎发生在“灯塔”教书的时候。当然，父亲接母亲去，可能是觉得母亲身体状况实在太差，希望她能够休息几天。当年农村怀孕的妇女经常白天干活，晚上生孩子了，坐完月子，又开始干活，而且修水库、挖塘泥，进山、下水等脏活、累活与男人们一起干，没有什么特殊。现在想来，真的难为她们这一辈人了。
后来长大了，知道那个地方在我同学刘平家附近，我到他家玩，见到父亲他当年的一些学生，但没有发现一座“灯塔”，连传说中的“白水塘”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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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湖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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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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