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夏夜的星空,一轮如水的明月照在鄱阳湖上,湖面上泛起了点点银色的光芒。清风过处,那生生不息的涟漪让鄱阳湖漾溢着青春的生命活力。草丛里,湖岸下那不知名的虫儿在唱,湖里时不时传来鱼儿跳水的声音。鄱阳湖的夏夜里充盈着旺盛的生命气息。
南岸湖边的一处土坎下停着一只小网划子,船头上依偎着两个年轻的身影。
“灵芝,我俩的事你跟你父母说了么?”飞武低低的声音问相依在自己身边的灵芝。灵芝脸上泛着浅浅的桃红娇嗔地回声道:“你个傻张飞,你叫我啷个开口嘛。”说完用粉嫩的小手轻轻地捶着飞武的大腿。飞武顿时语塞:“是呀,一个大姑娘家叫她咋开口呢。”这时便听灵芝道:“飞武,你向你爹得提过么?”飞武答道:“我也抹不开,没好意思说呀。”两人相坐无言。
“哗啦”船尾传来一声大鱼窜水的声音,把两个默然无言的青年男女从静默中拉了出来。
这时见灵芝脸上有了坚定的表情对飞武说:“傻张飞耶,我还是以前跟你说的意见,你嫁到我家来,今后老人的生活得靠我们做小辈的照顾呢,我个爹得姆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守在他们身边。”飞武接应答道:“你知道的,我个爹得姆妈为了生个崽俚,在湖上打了几年的游击,现在要我倒插门,这……我怕他们受不了哟。唉,真是愁煞人呐。”
月儿在悄悄地向西山移去,一片浮云不知何时从何处飘来遮住了月光……
四
悠悠的南风从鄱阳湖上吹来,让人们在炎热的夏季感到了阵阵的凉意。
在文家的刚收割完的禾田里,飞武赤脚扶着犁在犁田。裸露的双肩被太阳晒得黑红,衣衫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嘴里亦在大声的呵斥着走在前面拉犁的大水牛:“嗨实,嗨实。”
站在田边的文祥看着飞武娇健的身姿,不由在心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后生崽真能干,比我年轻时强多了。张健真是好命啊!”这一河两岸的两姓村庄,文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想到自己年纪老了,犁田耙地的事自己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时,亦不免悲从中来,神情一下子黯然下去。
这时见从家的方向,灵芝右手提着一个瓷坛,左手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碗、勺和筷子快步的向田边走来。
来到田边、灵芝先装了一碗冰镇绿豆给文祥说:“爹得,你先吃吧,解解乏。”随后便大声的招呼道:“飞武、飞武,快歇歇,吃碗绿豆吧。”飞武见灵芝在唤自已便赶紧答声道:“好嘞,你们先吃,我把这一犁犁到头就来”。灵芝便盛好绿豆端在手里,拿好筷子等飞武过来。
飞武停下手上的活计,让牛在田头吃禾杆,便咕叽、咕叽踩着田泥向灵芝走了过来,灵芝连忙把盛好的绿豆递给飞武,说:“来,你吃吧。”飞武忙用手推挡道:“还是你吃吧,我自己来。”推让间却不小心把满满一碗冰绿豆打翻在灵芝的胸前,身上。飞武赶紧伸手过去抓那脱手的碗,却不料一手碰在了灵芝的胸乳上。灵芝“哎呀”一声顿时脸上通红,羞涩的娇声道:“你干嘛呀。”赶紧躲了开去。
文祥见两个年轻人的举动和神情,隐约已看出了些什么,心里先自乐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灵芝俏脸含羞地问父亲:“爹得,我给你捡个儿子回来怎么样?”文祥有意逗逗女儿说:“在哪呀,带给我看看,中意不。”灵芝扭捏地用嘴一努:“就是他呀。”文祥又道:“他是谁呀?”灵芝不好意思地提着坛子、篮子快步地的家里走去,嘴里嘟囔着:“我不说了,你羞人。”一路回家去了。
文祥边走边乐得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暗喜得了个好女婿,女儿的眼光不错,便不由得脚步也欢快了许多。树上的知了也好似知道了文祥的心思在欢快的叫着:“是了、是了”……
五
“爹得,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五大三粗的壮小伙飞武憨憨的涨红着脸用低低的声音对张健道。张健好奇的打量眼前这平时粗声大气的大儿子不解的问道:“么事呀,这难为情样的。”“我和文伯家的灵芝妹儿好上了,一直瞒着您,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张健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儿子说:“嘿,崽俚耶,你行啊。这可真是太好了”。转而又道:“崽俚,老文家怎么说的?”飞武答道:“文伯的意思我不知道,可是灵芝一定要我嫁到她家去,我没辙了。”
张健听了想都没想就厉声说:“你去倒插门?嘿嘿,老文家你想都别想。我漂泊几年为的是想生个儿子,临了大了,却做了别人的儿子,我冤不冤呐?”飞武一听见爹得的话声,心自先颤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