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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剪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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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3-03-14

双面女人

    憨厚老实的阿祥来永生公司当保安还不到一个月，对公司的情况还知之甚少，却凭空添了一桩心事。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是这样呢？”
　　这两天阿祥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的，一点不畅快，吃饭不香，睡觉不踏实，躺在床上总是望着天花板发呆，嘴里还喃喃自语。他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也难怪，这位二十二岁的小伙子老家在闭塞的贵州山区，高中毕业后在青海当了三年兵，最近刚刚退伍，经老乡介绍在这座南方大城市的这家公司做了一名保安。他对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一无所知，他对形形色色的人生场景还没有来得及亲身体验，他对人性的多面性和复杂性还没有感性认识。如果是别的事不懂，他可以问问老乡或者同事。可这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能说出去啊！他只能闷在心里，独自琢磨着，苦恼着。
　那是个周六晚上，阿祥一个人在值班。吃过晚饭，他翘起二郎腿，惬意地听着MP3里周杰伦的《双截棍》，随着那雨点般急促的节奏，他年轻的心似乎也在胸膛里急速地跳动，一种莫名的兴奋和骚动让他看上去像喝多了酒一般，脸颊潮红，两眼醉意朦胧。
　　“阿祥！阿祥！”是有人在叫我吗？
　　“笃笃！笃笃！”是有人在敲门吗？
　　“阿祥！阿祥！”喊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些歇斯底里。阿祥终于取下了耳机，起身去开门。糟糕，好像是冯总的声音！这时候她怎么会来？这下怎么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如果她问阿峰去哪里了，我该怎么回答？他紧张得浑身冒汗。
　　本来阿祥今天和阿峰一起值晚班。公司规定，晚上必须两人值班。今天阿峰的女朋友从家乡特意来看他，阿祥很是讲哥们义气，拍着胸部说：“去吧，兄弟，我一个人搞定，保证不出一点差错！”阿峰万分感激，答应改日好好请他搓一顿。
　　阿祥一边想着对策，一边答应着“来了！”打开门一看，阿祥吓了一大跳。这是咱们的冯总吗？这个穿着一套肥大的家居服、披头散发、靸着拖鞋的女人是我们心目中的那位女神吗？要知道在公司所有男同胞眼里，冯总是一个高贵典雅的女人，端庄美丽，风姿绰约。总是穿一身非常得体的职业套装，既让人肃然起敬，又让人对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想入非非。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是公司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当然包括阿祥在内。
    可是眼下这女人除了穿着打扮完全离谱外，神情也叫人吃惊。她面容憔悴，声音嘶哑，脸上明显有流过泪的痕迹。仔细一看，两眼浮肿，右脸上有一块青紫，嘴角还在渗血。阿祥木然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喊出“冯总”两个字来。冯总似乎对他的惊异毫不在乎，也没有留意阿峰在不在，只是对阿祥说：“我去办公室。不管谁来找我，都说没看见。知道吗？”阿祥机械地点头，目送着冯总上楼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凭阿祥简单的生活经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天天见到的那个脚下生风、神气而又美丽的冯总，已经在心中定格了，他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听说冯总毕业于某名牌大学的企业管理专业，丈夫是一家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长得高大威武，派头十足。他们两个优良品种的结合，生出一个儿子差不多就是神童，人见人夸。才三十几岁的女人，几乎把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给占尽了，金钱、地位、美丽、爱情、儿子……哪一样都不缺，把许多女人和男人给羡慕得眼睛发红。
    为什么今晚的冯总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到底出了什么事？阿祥天生的仗义性格使他不能坐视不理。哪个坏蛋竟敢欺负咱们冯总，我阿祥绝不答应！这样想着，似乎他真的来了一次英雄救美，想到从此以后冯总看他的眼神都比以前要温柔许多，他不禁有些飘飘然。可眼下冯总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自己是一介男子汉，起码应该表示一下关心吧。去给她倒杯水，或者陪她说说话？据说女人在伤心的时候最需要得到别人的安慰。
　　阿祥步履轻轻地走上楼，蹑手蹑脚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正要敲门进去，听到里面传来疯狂的叫喊声和抑制不住的痛哭声。“你这个混蛋，伪君子，背着我金屋藏娇，还对我拳脚相加。我饶不了你！我告你！我要和你离婚！”原来是冯总的丈夫打了她！怎么会呢？那么大的知识分子，又不是没文化的大老粗！什么叫“金屋藏娇”呢？阿祥拍拍脑袋，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暂且不管这些啦，还是想想怎么安慰冯总吧。“冯总，你别哭了，有我在呢！”我算老几呀？“冯总，你别哭，我去帮你揍那小子！”不行，人家到时候反咬一口，说我和冯总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撇不清吗？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不多管闲事罢了。
    阿祥悻悻地下楼来，心里恨得牙根痒痒的。这世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穷人整天为生计烦恼，羡慕有钱人过得潇洒快乐，感情他们也有苦恼呀！像冯总这样的女强人都要受这般委屈，那别的女人呢？可惜我还是光棍一条，如果我找到像冯总这样的媳妇，我梦里都会笑醒的，哪里还舍得动他一个小指头。唉！阿祥长叹一声，伏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阿祥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警报怎么响了？冯总走了吗？我没开冯总办公室的警报啊“阿祥，阿祥，吓死我了！我出来上洗手间，警报就大叫起来，你不是知道我在上面吗？”阿祥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掉。“对不起，冯总，我开了卫生间的警报。”“这警报连接着派出所，这下派出所的人也被惊动了。”“那我赶快打电话告诉他们不用来！”
    冯总和阿祥一起下楼，阿祥刚要拨通派出所的电话，就听到门外有呼呼的警车声。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从车里跳下来，用枪顶着门，大喊“快开门，出什么事啦！”阿祥急忙打开门，陪着笑脸说：“对不起！误会了！”“什么误会！真他妈操蛋！”当他们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马上用枪指着她：“她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阿祥很尴尬地说：“她是我们冯总。”
    “你小子真能骗人！你们冯总我们虽然不熟悉，远远地也见过。那是多么威风的娘们，怎么可能是她！你小子还是老实招了吧，是不是从外面招来的小jie？阿祥哭笑不得，分辩不清。
    冯总毕竟是冯总，关键时候还是一副女强人本色。“警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刚才是我无意中弄响了警报，与阿祥一点关系没有。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那就请你们把我带回你们所，见到你们王所长再说。”几个警察一听这女人说话的口气不同寻常，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加上她还提到王所长，由不得不相信。还是不要自找麻烦吧。他们带着几分怀疑、几分糊涂，开着警车呼啸而去。
　　冯总坐下来，打量着着阿祥，良久才说：“阿祥，今晚我无处可去，就在公司呆一晚，明天上班前再离开。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阿祥庄重地来了一个标准的军人立正的姿势，“冯总，你放心，我是个男人，不会说不该说的话！”“那就好！”说着，冯总又靸着拖鞋上楼去了。整个晚上，阿祥没有再睡觉，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来来回回放映着今晚发生的一幕幕。
　　大概凌晨两点，一辆小轿车停在公司的门口，强烈的光束晃得阿祥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一位风度翩翩的先生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问：“小伙子，今晚你有没有见到你们冯总来公司？”阿祥知道这位气度非凡的先生就是冯总的丈夫，不禁怒从中来，真想“啐”他一口。既而想起冯总的叮嘱，便不冷不热地回答：“没有看见！”
　　第二天上午阿祥休息，中午接班时想起昨晚的事，非常替冯总担忧，不知她早上回家以后怎么样了。她今天肯定不会来公司，她至少要休息一两天吧。正想着，感觉后面有人。转头一看，又是一惊。只见冯总穿一身银灰色的套裙，脚蹬皮靴，神采奕奕，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
    “阿祥，这个给你！”说着递给阿强一大包东西，然后像一阵风从身边飘过，将一个靓丽而高贵的背影留在阿祥诧异的目光里。
    阿祥久久地怔望着，他弄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冯总和昨晚那个冯总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