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济酒话1】也话死亡 [复制链接]

也话死亡

                                                                                          l李志强

      
      一日，和朋友在林间散步，脚踏着缤纷的落叶，相望着彼此不再年轻的面容，感叹起年华易逝，人生苦短——由此，开始了一场关于“死亡”的对话。

      友：年过四十，我们真的开始老了！
      我：你真得这样认为吗？——我们大多数人太喜欢一面言不由衷地说自己老了，一面在内心躲闪着自己真实的年龄，和越来越临近死亡的状态。
友：我是说真的，只要回想到，自己小时侯眼里四十岁的人，就能找到那种成熟得透而转衰的感觉。
我：其实，就心态而言，我们大多活得很不成熟：对死亡总不敢直面，哪怕是说起，好象也是非常的不吉利。我记得小时侯过年，我一面高兴，一面又紧张得战战兢兢，生怕说出与死亡挨边的字眼，遭到大人的责骂，也怕这真成了死亡预兆；甚至身上不小心粘挂了黑色或白色，都让人联想到黑纱和白花，认为是大忌。
      ──人应该看穿，活着，就是一个向着死亡的存在。打一降生在这个世界，死亡就在前面带路，拖动一节节年龄的车厢，驶向生命的尽头。

      友：是啊。既然死亡是如此的不可避免，还不如平和地、坦然地面对它。
      我：可难就难在“平和”必须要阔大来盛装。年迈的曹禺照了照镜子，就能会心地说：上帝先让人们丑陋，然后人们不再惧怕死亡。
      ──我觉得更主要的还是从根本上认识死亡，从而不过分地惧怕死亡。美国社会学教授舒瓦茨对死亡作了个比喻，我印象非常深刻。他说，海洋里有一朵浪花，漂流了无数个春秋，突然发现快撞到海岸了。它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神色黯然。但当它看到身边一朵大浪花面对末日依然兴高采烈，便十分奇怪。大浪花告诉它，记住，你不是浪花，你本身就是大海的一部分。舒瓦茨解释说，浪花是一种存在，又是一种虚幻，唯一真实存在的是涌出无数浪花，又涌灭无数浪花的大海。
      ──由此，我们可以不必把生命的终结看成彻底的死亡，我们从哪里来，就应该回到哪里去，人世间不为我们的久留之地，就它而言，我们只是一名游客。

      友：可是，如果将死亡看得这么清，人会不会活得一潭死水，而缺乏向上的动力？
      我：可能只会缺乏邪恶的向上动力。
       ──当你时时明白，铁闸似的死亡矗立在深邃的尽头，活着，就是“面死而生”。这样的人生，一定会让人剔去许多身外之物的纠缠，凸现人性的本真，从而活出亲情，活出友爱。反之，活着，只知道活着的人，只有欲望无边，烦恼无穷。
      ──还有，“面死而生”，可让人感到生命的宝贵，从而积极向上，以体现人生的价值。而且这种“积极”有了“大气”的保障，也就少了声嘶力竭的挣扎，和不顾一切的狰狞。
      ──我说得这么条条是道，是因为我曾有过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机会，面对死亡，我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凝望着无边的黑暗，一切光，一切声音，一切历史，一切荣辱，都被这黑暗涂抹得无影无踪，眼前只晃动着一张张亲人的面容……”。劫后余生，我体会到生命的凄美，薄得惊心，我更加努力地读书、写作。

      友：人大多害怕死亡，逃避死亡，而还有些人竟然主动与死亡拥抱、亲吻。
      我：有当然是有，可毕竟是少数。可这少数中的大多数，让我很是敬佩，原因是他们的死与精神有关。楚霸王项羽兵败，无颜见江东父老，因尊严而自刎乌江；诗人海子因找不到存放灵魂的精神家园，卧轨自杀；还有一个俄罗斯诗人普希金，为了爱情与人决斗而死……而我们的文化更赞赏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而终于复国的越王勾践，更赞赏甘忍跨下之耻而后拜将封王的韩信……民谚也有云：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赖”字，很让我恶心，意思是只要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忍，也就什么都可以做！
友：我们的文化衡量人生价值的标尺是有些问题——我们太着眼世俗中的功成名就，而忽略了精神世界的人性人格之美！

      我：对。作家、评论家杨廷贵在对比中西文化差异时，就谈论过，如果普希金的事发生在中国，为一个女人去舍命，肯定会遭到人们的嘲笑。但俄罗斯视他为英雄，因为他是为爱情而死。他的雕像高高的矗立在俄罗斯广场，也永远矗立在俄罗斯人心中。
      友：咱说句笑话——你能明朗地告诉我，你会自杀吗？
      我：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活则活，当死则死——但，如果尊严受到极大的挑战，和痛苦超过了承受的极限，我会主动寻找死亡，就像常为死亡困扰的田蒙所说，“与其被死亡追逐，不如回过头来与死亡相邀，与死亡对饮”。

      ……

      夜已阑珊，“死亡”的对话还在继续……



              

生命的哲学被您思考如此深入。

是的，没有死那有生。面死而生这话说得太好了！

我愿您长寿！死为人所忌讳，你对死亡的淡然从容让我看到你飘逸的灵魂。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就是你的人生准则吧。您现在就是人杰诶！

死亡从我们出生就伴随着，你有空闲时可以去墓地走走，很能体验生命的短暂

 

死亡从我们出生就伴随着，你有空闲时可以去墓地走走，很能体验生命的短暂

 

──你对死亡的感悟异于我们常人。

我记得小时侯过年，我一面高兴，一面又紧张得战战兢兢，生怕说出与死亡挨边的字眼，遭到大人的责骂，

 

太有同感了！

 

死，。。自从懂事时就没惧怕过，这可能跟童年的经历有关，童年时期的我就常常想到“死”这个字，只是因为舍不得爸爸所以一直坚强着。/

李先生对生和死的认识超越时空，也让我不再迷惘低沉。

生死是一对孪生姐妹，也是自然规律，对待死亡，我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