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县城的大街小巷弥漫着新生活的气息,可我却被买房带来的经济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看着因购房而变得空空如也的积蓄,我满心焦虑,深知仅靠县城里微薄的收入难以维持家庭的运转。经过深思熟虑,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找到姐夫,说出了想去南昌打工补贴家用的想法。姐夫沉默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无声的动作中饱含着理解与支持,给了我些许慰藉,也让我下定了决心。
正月十八日,天还未破晓,我便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县城车站,登上了前往南昌的班车。一路上,窗外的景色如走马灯般掠过,可我却无心欣赏,心中满是对未知打工生活的不安与憧憬。抵达南昌后,我在姐夫那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落脚。房间不过几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便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它却成了我的避风港。
由于我既无手艺,也无特长,在就业市场奔波了两天,满心的希望被一次次拒绝浇灭,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我感到绝望时,姐夫找到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问:“做搬运工,往车上装竹架,愿意试试吗?”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答应了。那时的建筑工地上都用竹子搭架子,搬运竹架的需求不小。
姐夫很快联系上了车主周溪成师傅,我和庙上小江成了搭档,开启了这段充满艰辛的搬运生涯。每次接到活儿,我们都得匆匆赶到指定地点,将又长又重的竹架一根根扛上货车。竹架表面粗糙,扛在肩上,粗糙的竹节常常磨破衣服,刺痛皮肤。一趟车的报酬大概20元,钱虽不多,却饱含着我们的汗水与艰辛。
竹架店运来青竹时,老板也会叫我们去卸车。那些青竹极为沉重,每根都有10多米长,卸车时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卸完车,还得运往工地。搬运青竹没有固定时间,有时深更半夜接到通知,就得立刻出发。这对从未干过重活、身形文弱的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考验。每次搬运完,我的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除了搬运竹架和青竹,有时我还和姐夫去扛钢管。钢管又脏又油腻,扛在身上,不仅弄脏衣服,还沾满铁锈味。每次扛完,回到出租屋,累得话都不想说,只想倒头就睡。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劳作,三个月转瞬即逝,临近端午节时,我决定回家。这三个月,我挣了不到五千元,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我的汗水。这段经历,不仅是体力的考验,更是心灵的磨砺。它让我深刻体会到农民工生活的不易,也让我对社会结构和经济运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我们这些外出打工的人,为了城市的建设与发展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却只能在城市的边缘寻求一方容身之所。我们住廉价出租屋,狭小空间既是卧室又是厨房,昏暗潮湿,毫无卫生可言。就拿架子工来说,不承包只做点工,一个月能做满二十二天就是满勤,毕竟天气稍有变化就无法出工。每天清晨,众多架子工在肖坊李家南边马路边聚集,眼巴巴等着包工头来招工。一天工资220元,长期工一月一结,短期工一天一结,即便如此,工资还时常被拖欠。早餐在路边小店随便买点,中餐在工地附近小店吃5到10元的快餐,简单对付。
这段经历让我明白,生活的艰辛并非个例,而是无数底层劳动者共同的命运。它不仅改变了我对生活的认知,更让我对社会公平与劳动价值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在社会飞速发展的浪潮中,我们不应忽视那些默默付出的身影,他们是城市建设的基石,理应得到更多的尊重与保障。(乡土拾贝 枣香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