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441|北山乡老瓷厂篇：工业遗址里的人文历史之火不灭 [复制链接]

   2024年5月30日，我应景德镇陶瓷文化研究者徐贵珍女士之邀，陪同都昌籍曾任景德镇建国、艺术、新华等老瓷厂厂长的刘火金、郭银苟、邵铭亮等，考察都昌与景德镇的陶瓷文化渊源。在老北山瓷厂旧厂址前，老厂长们建议对至今仍难得遗存下来的一座八孔倒焰窑（又称包子窑），都昌方面要作为工业遗址予以妥善保存。这样的窑址，景德镇现也只存三处了。老厂长的建议很中肯。这孔窑，不只是距今40年前都昌在发展陶瓷工业上风生水起探索的实证，也可成为都昌与景德镇文旅深度融合之桥梁——常言道“景德镇是都昌人的码头”，游客游过了瓷都，要探源血脉里的景德镇，要触摸骨子里的景德镇，还得来都昌。都昌，在承接陶瓷文化方面，要打造包括瓷窑工业遗址在内有看头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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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旧窑，只是外化于型；它蕴含的精神的内核，在人。我们且来挖掘一些老北山瓷厂的创建和管理者们的史料，让这孔旧窑的陶瓷人文之火不致熄灭。
   黄纪松先生（1920年——2008年）于北山瓷厂的兴建，有开拓之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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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纪松是今都昌北山乡北山居委会黄家山大房村（又称大房黄村）人。北山居委会以黄、吴两姓村落为主，黄姓村庄包括红门楼、大房黄村、二房黄村、集（习）生黄村，吴姓村庄包括孟姜垅、生水垅、新舍村、榨下湾村。红门楼黄村成村于明万历年间，黄德安（1542年——1609年）从县城陶公庙迁北山崔家山下，祖祠前建红门楼一座，据此而得村名。黄纪松长于斯的大房黄村，是清顺治年间，黄德安之孙黄良轸（1591年——1655年）由红门楼分居黄家山。黄良轸是兄弟中排行老大，便称“大房”；其弟黄良骥（1603年——1674年）由红门楼分居生水垅北，称二房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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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9月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都昌县劳模风采录》，由都昌县委人才办、县总工会编写。此书中有对黄纪松的简单介绍，录文于下：
   黄纪松，1920年-2008年，男，汉族，都昌县北山乡人。1953年参加工作，先后任都昌县工商联主席，景德镇市建国瓷厂工会主席、车间主任、人事科长，都昌县北山砖瓦厂会计，北山瓷厂副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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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国家为了发展乡镇企业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县委、县政府抓住机遇，推出都昌建设“瓷乡”的口号，黄纪松当时被选中，筹办北山瓷厂。因他有办瓷厂的经验、技术能力。北山瓷厂在全体干职的共同努力下，于1981年底第一室瓷器新鲜出炉，当时的质量超过了景德镇市国有瓷厂的平均水平。在不断地努力发展下，北山瓷厂的瓷器质量更上一层楼，因此也在景德镇市瓷业界，甚至全省都享有盛名。黄纪松在这期间被评为省劳模（1983年获“江西省农业劳动模范”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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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文字中关于北山瓷厂第一窑瓷品的烧成时间记为“1981年底”，实际应是“1980年底”。北山乡下松峦村余桂任当年是与黄纪松一道，成为北山瓷厂的创始人，他清楚地记得当年第一窑瓷器烧制成功，是向1981年元旦献礼。
   北山瓷厂是在今北山居委会生水垅处创办的。窑址所在，早先有一座属北山公社办的砖瓦厂，另一座新砖瓦厂在靠近大房黄村处，黄纪松1970年代就是在办于家门口的北山砖瓦厂当会计。他是景德镇建国瓷厂的老职工，一度担任厂工会主席，算是厂领导。余桂任了解，黄纪松应该是三年困难时期辞职回到家乡的。1979年底，北山公社得改革开放发展乡镇企业之政策春风，启动创办瓷厂，当时的北山公社革委会主任是王先河，继任者是邵汉清。
   黄纪松是当地人，一向有正派踏实的好口碑，特别是有景德镇瓷厂担任过领导又懂技术的优势，于是被公社选中牵头创办北山瓷厂。其创始团队主要有四个人，除了黄继松，还有来自北山公社团山的景德镇退休工人徐会森，担任出纳；松峦大队书记余桂任，负责生产；老砖瓦厂职工吴柏杨，负责材料采购。当年创办北山瓷厂，是5万元起步。3万元明账上是北山公社的投资，究实公社一分钱也未出，是将砖瓦厂当年的上缴利润和留下来的设备（含砌窑所需砖）作价，合计三万元。此外，当时经县革委会协调，县财政局支持一万元，县税务局支持一万元。凭借着五万元，北山瓷厂迈开创业之步。县计委支持调配筹建需要的木材、钢筋水泥等指标，县农行蒋久春副行长热心协调支持贷款。黄纪松领着一班人，艰苦创业，花小钱办成事，为北山瓷厂的筹建可谓呕心沥血，倾情倾力。
   1980年10月，北山瓷厂装窑点火投产，同年12月第一窑成功出炉，烧制的是日用瓷，向1981年新年的到来献上了都昌劳动者的一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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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初，北山公社党委安排农村工作出色的向阳大队（今徐中市居委会）书记徐观璋，走马上任担任北山瓷厂党支部书记兼厂长。此前，一直未明确认命厂长，徐观璋为北山瓷厂首任厂长，黄纪松任副厂长，主管销售；余桂任任副厂长，主管生产。
   2024年已是八十高龄的徐观璋老人，对当年北山瓷厂在他担任厂长时的破冰启航，扬帆前行记忆犹新。对于一个乡镇小瓷厂，要成气候，首先要解决的瓶颈问题是生产资料的有效供给。瓷土原料，有本县阳峰、土塘等地自产的，主要是采购来自星子县（今庐山市）、浮梁县等地优质原料。瓷窑要达1300摄氏度的高温，烧窑的煤炭供应紧张，徐观璋请时任都昌县人民政府县长的游元兴出面，多方联络进煤渠道。徐观璋陪同时任北山公社书记的詹元浒去找在省里任职的王仲发领导。王仲发是黑龙江省人，南下干部。1959年前后在都昌担任县委书记长达六年，调省工作后曾任江西省财政厅厅长、省审计厅厅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等职，一直对都昌有深厚感情。他打电话给省轻工厅，让安排都昌瓷厂煤炭供应。当年北山黄家山有人在庐山煤炭公司担任副经理，庐山有大批的煤炭计划保山上居民过冬御寒，且多是优质淮南煤。徐观璋通过乡情联络上黄副经理，调划些煤炭计划给都昌北山瓷厂。除了煤炭，日用瓷划金边的金水也是紧俏物资。王仲发老书记打招呼，让江西省人民银行下金条计划到景德镇化工公司，由专业公司化金水，北山瓷厂按计划数用小玻璃瓶装回描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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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德镇瓷厂始终是北山瓷厂的坚强后盾。当年的景德镇十大国营瓷厂，都昌北山籍的副厂长以上领导就有11位，其中邵卖生担任东风瓷厂厂长，艺术瓷厂厂长是北山鲶鱼邵村人，建国瓷厂厂家吕仲梅是北山下湾吕村人，夏家山的吴菊生八级技工，是省劳模，技术上指民是个人才。那时新建一座“包子窑”，景德镇为民瓷厂旧窑拆下来的砖、钵匣和机器设备，估些极低的价钱，拉来支持北山兴建窑体，扩大生产。厂里聘请都昌籍的景德镇国营瓷厂退休工人来厂作技能顾问，同时也培养了十余名本土的各个生产环节的技术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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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瓷厂一开始就注重以质量取胜，以诚信赢得市场，产品销售由景德镇陶瓷销售公司包销。徐观璋担任厂长的第一年，北山瓷厂纯利就达8万元。
   1983年，面对日渐红火的生产势头，徐观璋听从技术人员建议，向县里提出另建一座隧道式的轮窑，它的特点是，可以不间断地出瓷，这边有一批进坯，那边先一批可出窑。省银行来了个汪处长，考察了可行性，表态愿意贷款300万元，扶持北山瓷厂扩大再生产。时任县委书记吴金才不同意将贷款集中投放北山，而要在全县多点开花，提出都昌瓷厂开遍全县才能形成“瓷乡”之势。都昌办瓷厂，不只在技术和销售上要搭上景德镇的瓷都号火车，而且在产品影响力提升上亦要贴着瓷都的品牌，于是，北山瓷厂改名景昌瓷厂，“景”显然指向的是景德镇，“昌”系连着的显然是都昌。建设“瓷乡”的乡镇企业发展瓷厂的奏鸣曲不断拉响，音符里便跳荡着少不了的“景”字调。都昌那时候，在阳峰建起了景阳瓷厂，在化民建起了景民瓷厂，在芗溪建起了景芗瓷厂，在汪墩建起了景泰瓷厂，在土塘建起了景塘瓷厂，在七角建起了景都瓷厂，七大乡办瓷厂，厂厂烟囱耸立，窑窑青白靓眼。1993年版的《都昌县志》，没有为都昌陶瓷工业留下章节叙述，但在一张从1949年至1989年若干年份全县主要工业产品产量表格中，我们能窥查到一行“日用陶瓷”的生产数据：1984年179万件，1987年862.83万件，1989年486.35万件。都昌陶瓷工业发展1987年至高峰，随后掉落下来。
   在1984年，兴厂有功的徐观璋被江西省委授予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同年，调北山公社工作，随后公社改乡政府，徐观璋提拔为北山乡副乡长。
   徐观璋1984年调北山公社工作，当年12月接任他一厂之职的是余桂任，由副厂长转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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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共和国同龄的余桂任是北山乡下松峦余村人。余任桂1966年小学毕业后，进入都昌共大林业班学习，1969年7月30日毕业。随后，回到松峦小学成了一名孩子王。那时血气方刚的余桂任除了老师身份，还是北山“五七大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员，也是北山公社的武装民兵。20多人的宣传队，排演的节目是当年下放北山的南昌等地的知青辅导的，到县大礼堂、大港水库演出过。说到基干民兵操练，当年北山公社有十个大队，其中红旗大队（现扒船塘村）、东风大队（现邹家咀村）、胜利大队（现横山村、荷垅村）等集中到松峦大队训练，黄纪享担任连长，余顺荣担任指导员，余桂任是副指导员。1970年，余桂任从修筑百里渠道工地回来，被安排在松峦大队当了一名团支部书记，随后担任副主任、主任，1974年元月担任党支部书记。1979年底，余桂任是筹办北山瓷厂的元老之一。  
   1984年，35岁的余桂任走马上任担任北山（景昌）瓷厂厂长。那时期的副厂长有黄纪松、吴先珍、余玉林等。时间倏然而过，整整40年后的今天，头发斑白的余老厂长讲述起八年励精图治兴厂岁月，溢出来的满是自豪与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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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桂任治厂八年，共产党员廉洁正派的律己作风，是他从首任厂长徐观璋那儿承续下来的。余桂任全身心扑在治厂上，毫无私心杂念，从不多贪多占，以至现在他的家中没存一件当年北山瓷厂的产品呈世。余桂任治厂重制瓷技术改进、重产品质量提升，是他的特色，一如桂花味散发出馨香。原来制胚是用手工掏泥，他引进安装机器搅拌，用机器均匀高效吸浆，再通过练泥机入库做成少杂质的胚，保证瓷品质量。产瓷的品类上，除了三大碗、汤碗、罗汉汤碗、茶杯、酒盅、烟灰缸、宜兴壶、针匙等，还开发生产艺术瓷，如福禄寿三星、滴水观音、五子罗汉、寿星扛蟠桃等。有资料载，1988年江西省在黎川县召开全省陶瓷产品评比会，都昌景昌瓷厂生产的青花双龙茶杯，荣获同类产品第一名。北山瓷厂的产品大有供不应求之势，除了景德镇陶瓷销售公司包销外，上海、武汉、长春、佳木斯等地的百货公司也派采购员来都昌看样订货。北山瓷厂产值由六年前的30余万元，达到1989年的200余万元，职工由百余人发展到高峰期480余人，上缴国家税收由3万元到逾10万元，年上缴乡政府管理费达到5万元。北山瓷厂连续七年被县工商局授予“重合的、守信用”单位。1987年，时任江西省政府省长的吴官正亲临北山瓷厂视察，对包括黄纪松、徐观璋、余桂任在内的创业者们的奉献给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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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桂任是名自学成才、实践砺才的学习型企业管理者。1988年4月，他在上海交通大学参加了为期三个多月的培训，获上海市人民政府协作办、上海交大管理学院颁发的结业证。1992年，获江西省人事厅颁发的“经济师”中级专业技术职称证书。
   1993年初，余桂任离开北山瓷厂厂长岗位，到乡企办工作。随后，曾经红火的北山瓷厂离“瓷”渐行渐远，衰败下来。1993年，厂里实行技改转产，生产耐热锅，据说当年就亏损了30万元。1994年，拆除了1980年修建的小包子窑，下半年停产关闭。后来北山瓷厂享受政策红利，国家化解了不良贷款百余万元。2010年厂子租赁给客商，成立股份制的北山高压电瓷厂，一度起死回生。2012年老北山瓷厂申报企业破产，厂房拍卖给外商，产权后来又实行了变更。那旺烧的窑火，沸腾的场景，只存留在当地上了年纪的人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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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甲辰年的淅淅沥沥夏雨中，我们面对残留下的40年前建造的旧窑窑体，感叹世事之沧桑。这窑，见证了都昌人为拉长产业短板，在发展工业之途上的左冲右突；这窑，刻恪了黄纪松、徐观璋、余桂任等一大批曾经的北山瓷厂人艰辛创业的精神印记；这窑，萦纡了都昌人与景德镇人割不断的瓷缘。北山瓷厂的存与亡、兴与衰，当然不全凭一任数任厂长的力挽就能长盛不衰，在时代改制、市场荡涤的洪流里，一家乡镇企业逝去的归宿似乎又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唯愿，这座承载着历史记忆的旧窑体，能得到当地政府和相关部门的妥善保护，使之成为一处都昌工业遗迹，让人文历史之火烛照未来……

来源：图/文 汪国山
九江都昌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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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址离城西大道不远。

              都昌瓷厂政策性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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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舅舅，向水桂1990年当厂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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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限制或发展思维受限，可能导致改革开放以来某县曾经不少企业破产或退出，至今还没有出现优质大型企业。〔改革开放以来，某县一些有编制的企业在运作时缺乏灵活性和动力，产权制度不明晰、财务制度不健全、人才缺乏、技术改造投入不足而破产;对民营企业及小微企业政策扶持和服务不足;导致某县建立和发展大型企业变得非常困难、约束了民营企业及小微企业发展成为大型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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