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突然感觉轻松下来。周末,骑着父亲的电动车,来到距狮山街只有两三公里路程的老家,在村道与田野里随意地游走起来。
走在铺了柏油的村道上,看着一排排整齐耸立的楼房,就想起了小时候,整个村庄,和一栋放谷仓的公屋一起,总共也就五栋长条形瓦房,每栋低矮的瓦房里都住着几户大小二十几个人,土屋里除了简陋的灶台就是铺着稻草的床铺。每到雨季,几只鸡在狭窄的空间里无聊地转悠着,把鸡粪零星地撒在潮湿不平的地面上,让没有鞋穿的我在家里下不了脚,那时,我多么渴望有双靴子,除了这鸡粪,也不怕外面污水浸泡的泥巴。
曾经小小的村庄,如今拓展得有几十栋
房子,以前下雨全是泥的路面,如今不仅全部硬化,还铺了柏油,并且还用白线做了标识,只是走在这现代化的道路上,遇见不到什么人,好多房子都是关门闭户,一个一百七十左右人口的村庄,在家的男女老少只有二三十个人了。
我朝着村背后的几块大地走去,曾经长在路两旁的大树,好多都枯死了,这几块大地,都有我熟悉的记忆,假期帮父母扯大豆之间的菟丝子,收割大豆、油菜、挖花生,特别讨厌怎么锄都除不尽的草。如今的几块大地,好多地方都抛荒了,有的甚至长出了高大的树木,我记得有一块是父亲开荒出来的,也长成了茂密的林木。
我看到梅春姐和禾荣嫂在拔草,八十岁的来哥在打药,我走近他们,闲聊了几句。
虽不是酷暑,天气却非常炎热,我说这稀疏的芝麻苗里这么多草,多够拔啊。
梅春姐歇下手中的功夫,指着前面的一块地说:“那块地我两天拔完了”,然后又指着眼前这块地:“这块地草多点,也只要两三天”。又指指那被丝网和废布料做篱笆的西瓜地和花生地,说:“西瓜和花生遭动物的贱害,以后你做婚庆不要的地毯给我留点”。
“没问题,以后婚庆用过的地毯我都收起来给你”,我说:“如果需要做稻草人的话,到我店里拿些旧婚纱来”。
早知道地毯有这么大的用途,我会把所有用过的地毯都收集起来,用来保护这片碧绿的西瓜、绿油油的花生和其他生长茂盛的农作物。
折回拐个弯,走往村子南边树木掩映的小路上,曾经的灌木丛已长成了一片高大的乔木林了,以前的庄稼地也长满了灌木和乔木,也有许多枯死的大树。本来想去看看上面的水库,可没有了路人也挤不过去了。
我心里感叹着这时代的变化,以前每寸被珍视的土地,如今一块块被抛荒,要是以前,路边枯死的树木,早被拖回了家做柴火,现在只是躺在路边,等待自然的腐化。
沿着水稻田旁的机械道往回走,好在水稻田没有被荒废,被童年伙伴老牛承包了,只是两季改为了一季,这时刚抛了秧。
望着这片稻田,就有了太多劳动记忆,经过园林化后,以前插秧腰痛躺会儿的田坝不见了,但在哪个田段里春寒料峭时插秧、在吐火的双枪季收割,还是印象很深的。那时土地就是村民的命脉,记忆中无论是天晴下雨、刮风飘雪、寒来暑往、年头年尾,父亲都是起早贪黑,有做不完农活,印象很深的是父亲的脚底被割了一道有一寸长的血口,为了不误农时,只是简单包扎后继续下水耕田。
我要说那也算苦难的岁月,
母亲就是患病有时也到农田里凑把手,
生活困苦,
经济拮据,为钱发愁。
边走边想,想起横垅里那几块田,想起竹园里那几块地,想起南荷塘、王家垅那几块田,想起父亲赤脚走在沙土上把一担担谷挑
回家,想起父亲顶着烈日在滚烫的水沟里为稻田灌水。
虽然每天都是那么累着,却看不出父亲有任何抱怨,也许父亲心里怀抱着
希望,相信苦日子一定会有个尽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门口的池塘边,小小池塘,却是我学游泳的启蒙地。想起以前,池塘的一边是妇女在洗衣服,一边就有男子挑水回家做饭,我们小时候也没喝开水的概念,口渴了直接在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个饱。
我拐到亩四田坝到菜园里去看看,这里有父亲种的一小块菜园,前几天就摘了一篮子菜,有茄子、辣椒、豆荚等,家里一时吃不了,我就把多余的分给左邻右舍了。
站在菜园边上,我掏出手机,给村庄拍了张照片,心想,谁也不会料到,三四十年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通信有手机,跑路有汽车,种田有机械化。
我突然又想到,在我的记忆里,分田到户前,我家还真的有一两天没大米,靠吃小麦。刚分田到户,家里的谷仓就关得满满的,我还帮父亲拉车到中馆彭家湾去卖过谷,依然记得回来时那轮明亮的月光。
地还是那些地,田还是那些田,一个好的举措,就让人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家门口,骑上电动车,又回忆起深陷我摩托车的泥巴路,心想,一切在变,希望以后的日子越变越好,希望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安稳,越来越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