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晓雨,在上海市的一所高中读书,江建新是我高三文科班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最要好的同学。江建新的成绩是我文科班里的前三名。我呢,除了语数外三门还可以外,其他的科目都很差。
2010年高考的最后一场结束了,我走出考场,只见同学们三五成群的朝门外走着,我的目光在人群中焦急搜索着江建新。
我找到江建新后问:“你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吧,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你呢?”江建新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问。
“不行啊!不想说了…”我有点泄气。
“好,不想说就不说了。”他笑笑,和我并肩走出了校门。
等待出分的日子,漫长又煎熬,高考成绩出来了,结果我没上本科。爸妈要我到补习班复读一年,我满心不乐意,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我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江建新肯定要去上他理想的大学了,而我如果只是随便选个大专上上,那将来走在他身边我都会觉得羞耻,更别提当他的女朋友了,就为这个理由,我也要鼓足勇气再补习一年。
还好,江建新考的是本市的上海交大,所以这个暑假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跑去江建新家里听他喜欢的音乐,和他一起看他推荐的各种老电影。
每次在他身边听他喜欢的音乐,看他推荐的电影时,他会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相关的背景知识,人物经历等等。他爸妈一般早上出门,傍晚才回家,他又习惯熬夜,所以有时候我吃完午饭去找他时,他才起床,慢悠悠洗漱,然后再不急不慢给自己煮碗面条当午餐吃。在他面前我很自卑:脸相很平凡,肉呼呼的身材,高考落榜,没有艺术细胞,要啥啥不会…但我内心很喜欢他,总感到离不开他。
有一次,我在他家发呆,江建新伸手在我眼前晃晃说:“喂!想啥呢?”我随便说了一句:“高考考成那样,心里烦得很!”。他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递给我说:“别烦,这不是多大的事儿,再说…还有我呢,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吗?我的血液不可控制的迅速涌上了我的脸。我的脸上红红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看着他。也许是被我的眼神吓到,江建新盯着我,他的脸越凑越近,然后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早上是不是没洗脸?”我下意识的赶紧伸手去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另一只手顺手在他脑袋上猛拍一下,喝道:“滚!”
开学后,我们就开始了不同的生活。他在上海交大和新同学一起学习着各种新知识,我呢,在补习班里学习着旧书和做着卷子,最期待的就是江建新不定时的电话慰问和偶然的约会。说是约会,只不过是他会趁晚上我俩都有时间时和我见面,我俩一起散散步、聊聊天,说说他的日常和我的烦心事。
时间很快过去了,我又要去参加高考了,江建新说要在考试结束时去接我,我拒绝了。我怕考不好丢人,也怕他失望。虽然这次我感觉还好,但是我还不想一出考场就见到他的,就想赶快考完,待考试分数出来后,带着好消息去见他。
可是事情的发展真的是永远猜不透,高考分数出来了,我又没上二本线。
高考出分后的第二天下午,我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也不想管了,毕竟我的天已经塌了。
“刘晓雨!”江建新在楼下喊我,可是我不想动。“刘晓雨,我知道你在家!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在这儿喊着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那个声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依不饶的从楼下传进我的耳朵。
我有点慌了,赶快打开窗户,默默地把头伸出去,就看见一个瘦高个子的人推着跟他一样单薄的自行车站在我家楼下。见我露了头,那个人兴奋地朝我使劲招招手,我面无表情,极不情愿的跟他挥手示意,叫江建新上来。
几分钟后,江建新站在了我面前,我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他一伸手把我的头搂了过去,另一只手臂环抱住我的肩膀,就这么把我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江建新好听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照理说,我被江建新搂在怀里,应该是很幸福的,何况这是我们俩第一次这么接近。可是那一瞬间我除了委屈,没有任何别的感觉,本来憋了二天,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一切,已经真的心如死灰了,可是没想到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大坝,喷涌而出。江建新轻轻抚摸着我的短头发,轻声说:“哭吧,想哭就使劲哭,别憋着自己..."
听他这么一劝,我放声大哭起来。
他哄着我说:“哭出来就好了,没事儿的...”
“怎么没事儿...我又失败了......”我哭着说,也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哭得乱七八糟。等我哭够了,他才缓缓地出声:“晓雨,我认识的你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哭过就让这件事儿过去吧,你还有我呢!”
我一字一句地听着他的话,每个字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融化在我的心里,慢慢的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忽然我的脸就红了。“诶唷,脸怎么红了?”见我情绪缓和,江建新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我的机会:“去洗把脸吧!这鼻涕眼泪的......”
“你......”我伸手想揍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说:“别闹了,洗把脸,送你个小礼物。”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翻了他个大白眼,转身去洗脸了。等我回来,他伸手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副耳机,熟练地塞进我的耳朵,传入我耳朵的是一阵悠扬的乐曲。
“这是什么曲子?怎么这么好听...”我有点迟疑问道。
“雨”,他有点小得意的说:“这首乐曲叫雨!”
我咕哝了一句:“看在你专门跑来给我送礼的份上,哀家就饶了你了!”,我故作骄傲状地说完,转身继续沉浸在我的专属乐曲中了,心里甜甜的…
最终,我还是决定再复读一年了。我跟爸妈提出了如下要求:“第一,我要换个学校补习,换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第二,这是我最后一次补习,不管这次考成什么样子,谁都不许再劝我,如果我没有考上本科,我要选择干什么,你们都不许反对我。”爸妈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又回到了补习生活,想想江建新都上大二了,我这还高五呢,太丢人了!不想那么多了,咬牙就坚持这一年了,坚持就是胜利!
在新的补习学校,我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自己不擅长的科目,就问老师、问同学,不停的做题,总结答题技巧;自己擅长的科目就少花时间。老师们也不太管我,毕竟我一没影响老师上课,二没不做作业,老师提问我时也都答得上来。每次测验我的成绩都很稳,总分都在全班前十名之内。
一年很快过去了,转眼间我又进了高考的考场,作为一台合格的做题机器,我的知识足以应付数学的所有试题,并且我很确定我是对的。语文英语更不用说,四个字:游刃有余!其他的科目,我只能充分发挥,把脑子里想到的内容,能写的都写出来,洋洋洒洒也足以把每张卷子的大题写个密不透风。考试结束后我很高兴,这次的分数肯定很高。要是这样都考不进大学,那我就真的跟大学没有缘分!
高考出分那天,我自己查了一下,是613分!确认无误后,这才去跟我爸妈报告这个好消息。我妈看上去比我还要高兴,一个劲儿搂着我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女儿好优秀……!” 我爸,则保持一贯的作风,喜怒不形于色,但作为他的女儿我看得出来,他心里的那块悬了两年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这个成绩在当年来说,可以很从容地在本市的一流院校中选个我喜欢的学校和专业,我的第一志愿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确定好这件事后,爸爸妈妈对我彻底放羊,说是要弥补我辛苦了两年的努力,让我好好玩玩去!
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了江建新,我自由啦!他笑我是个傻瓜!可是他不知道,我这两年过得有多压抑!但是我现在苦尽甘来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笑,去开心,去浪费时间啦!
经过近三个月的节食,我成功的瘦了十斤。新生报到那天,我穿了一条新的紫红色连衣裙,妈妈说我漂亮的跟出水芙蓉一样。虽然我很不屑于她这种用比喻赞美我的习惯,但是意思我懂了,所以我带着行李和老妈去了我的新学校---上海外国语大学报到。
上海外国语大学果然漂亮,校园很大,宿舍楼很漂亮,师兄师姐们也都很友善,很自然地关照着我们新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挤破了头的往这里冲了,为什么这里叫做象牙塔了。
我和老妈到了宿舍,房间里放了四张架子床,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我按号码找到了我的床铺,是靠阳台的那个,我很满意。比我早到的是一个个子较小的女生,只见她一个人在我床旁边的那张床上卖力铺着褥子,我还以为这是我的新舍友,可等她收拾停当一下来,我有点傻眼:原来是位很年轻的阿姨!
我妈热情地抢先开口:“唉呀,这是跟我女儿挨着的新舍友吧?”
“啊,是啊是啊,我们挨着的!”那个年轻的阿姨连忙接话:“来来来,宝贝,来认识一下你的新同学!”说着,伸手拉出来一直在下面凳子上坐着的一个小个子的姑娘。
这姑娘个子虽不高,但长得很是精致,白里透红的肤色,古灵精怪的一双眼睛透着可爱的气质,一头短发朴素而自然。她也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王小青,本地的。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刘晓雨,也是本地的,这…这是我妈…”相比王小青的落落大方,我似乎没有那么从容,甚至有点儿傻!后来我慢慢的才知道,王小青的妈妈居然是大学教授,爸爸是市政府办主任,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难怪这姑娘看上去就不一般。
进入大学后,我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比往常更香甜,尤其是四个同龄女孩子住在一起朝夕相处,这让从没有住校经历的我感到特别新鲜。学校的饭菜也让我倍感惊喜,价格便宜,种类齐全,光是大食堂就二个,任我挑选,哈哈哈哈…这也太好了!
有一天我刚到宿舍楼下,手机响了,是江建新。最近学校太忙了,居然没留意我们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
“晓雨,还在忙吗?有空来我校玩吗?”电话中传开他好听的男中音。
“嗯呢,刚从体育部回来,领了套衣服…有空,我现在就去。”我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倒给了江建新。
我以最快速度冲出校门,直奔江建新学校去!我到了他楼下并在楼下等他,还好没几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我面前。“我饿了…” 我故作虚弱状地说。江建新无可奈何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走走走,馋猫,带你去吃饭!”我俩并肩而行,忽然我敏感地觉察到似乎今天的回头率比往日要高啊,我抓住江建新,盯着他仔细看了看,没问题。又把脸凑近他的脸,很认真地问:“快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上呢?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啊……”江建新被我弄的有点糊涂,不解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我也想知道呢!”确定没有出丑后,我拉着他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我就是觉得今天总有人路过我的时候打量我,所以就问问你,看看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听我这么一说,江建新又停下来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你这鬼丫头,什么时候会打扮了?不知不觉就变得好看了,怕我注意不到,故意这么说让我多看你几眼是不是?”
“哪有!真不是,真的是老有人看我,我才… ”我忽然觉得说不清了,因为连我自己也觉得江建新的分析很有道理,很像我平时的作风。
看我有点儿急了,江建新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对着刚好路过的一面玻璃外墙和我并肩站好,说“来来来,我陪你站好,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变漂亮了!”借着不是很清晰的玻璃反射,一对很般配的年轻人跃入我眼帘:男生高高瘦瘦,清朗中透着几分不羁;旁边的女生在男生的衬托下显得小巧纤细,一条紫红色长连衣裙让整体造型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江建新看着我,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在自我陶醉,脸一红刚想走开,却被江建新一把拉住了手,然后就再也没有放开。
我和他一直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走到了餐厅,直到坐下来,我的脸一直在发烫。不过他并没有放开我的手,反倒是在等餐的时候,拿起我的手仔细看了起来。他把我每根指头都不厌其烦地摸了一遍,就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就喜欢你的手!”我瞬间陶醉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啦?真是一个调情高手啊!
有一天他来我校找我,我俩并肩走在校园里,说实话,只有当我真的考上了大学,我才觉得走在他身边是可以抬头挺胸的,可以毫不畏惧身边投射来的各种目光的,可以理所应当畅想我和他的未来的… 大学校园里,男生女生并肩散步是一道很常见的风景,而我和江建新的这道风景,无疑…是他比较引人注意!在我们这个外语院校,想找到个男生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优质男生。于是,我俩在无数女生的注目礼中散着步,最后是我终于忍无可忍:“求求你,我们到校外去走走吧!”江建新倒是一脸不解,他完全没有关注到自己被多少优秀小姐姐的目光一遍遍扫描的状况,而在我看来则无异于唐三藏进了盘丝洞,那些不是优秀小姐姐,她们全部都是虎视眈眈我白马王子的妖精!
于是我们出了校门,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学校门外的热闹街道上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圈后,江建新停了下来说:“行了,看到你就好了!我也回学校去了,最近作业特别多,整天也是忙到不行。”我嘱咐他赶紧回学校,注意身体,规律饮食…吧啦吧啦一堆。他忽然靠近我,一把把我轻轻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我喜欢你,你那含情脉脉的双眼是如此动人心魄。喜欢你,你那浅笑盈盈的美态是如此的迷人。喜欢你,你的笑声是如此的悦耳动听。喜欢你,你就像是一朵美丽绽放的茉莉花,如此的明媚娇艳,香醇甜蜜,芳香四溢。喜欢你,你回眸一笑百媚生。我愿意用其一生的光阴来陪伴你,来包容你!即便在寡味的日子里,也会用爱去浇灌,用心去呵护,为你种出一朵妖艳之花……好久没抱抱你了,我抱抱你……”他抱着我并把鼻子埋进我脖颈间的长发中,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香…”,然后轻轻放开我,冲我笑笑,捏了捏我的脸,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刚才拥抱过的地方,满心甜蜜。这次他是搂着我的腰和背,让我的上半身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几乎是一路飘回了我的宿舍。
后来的日子我俩经常一起散步聊天,说说他的日常和我的烦心事,谈论我们的理想和未来的生活。
江建新大学毕业后选择了读研,研究生毕业后到一家外企工作。我大学毕业后考入体制内工作。2018年我们结婚了,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夕阳下我和江建新手牵着手,我看着他浅浅一笑,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我很从容的笑了笑。我突然间读懂了什么是爱情,我想:女人一生最成功的事情之一,便是选了一个对的男人。炊烟起了,他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他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他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他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他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他在河畔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