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熟悉的水库里放了几只鱼桶网,倚靠在水库坝的护栏边,落日的余晖从山顶上黑白相间的云里漏出,金钱的圆圈跳跳蹦蹦,犹如下了一层夕阳雨。田野里渐渐有雾弥漫,飘忽着蓬莱山岛上葫芦里的酒气。
晚上的乡村更加天籁,凉风宜人,秋虫呢喃。尽管天上铺了灰鸭绒的云,农历十四的刚入夜,还是透亮的很,目视处疏影横斜,傍晚的雾却不知何时躲起了迷藏。门前小溪里潺潺的声反而更加的清晰,荷叶轻摇莲子的梦,和着瑶草的诗惬意的流淌。竹笛响起,是刀郎的《翩翩》:蓝采和,醉酒当歌,红颜易老转眼桑田泛清波……邯郸梦,古今同,荣华易去青山处处英雄冢。突然觉得这世界无限的寂寥,努力的思考宇宙的边际在哪里,如果有边际那边际之外又是什么?如果没有边际岂不是不可想象?可知与不可知天人交战,唯物与唯心反复纠缠,我也就在这想破了头都不可得的混沌中沉沉的睡了。
一夜三梦,较之汤显祖少了一个。我站在门口回味梦里的情景,却模糊在早晨的烟雨中,村里一大婶撑着伞在田埂上放牧小水牛。孤独的人牵着孤独的牛,被绿油油的晚稻围拢,直直的“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鹭鸶一动不动的伫立,伸长脖子斜斜的向天际深处,如屈原的天问。经雨的大丽花贵妃般慵懒无力,纯天然的华清池为何独独钟情于她?
母亲早起的炊烟袅袅兮秋风,慢动作的胡旋舞,水墨画般刻印在砖瓦房顶上,永恒在我心里。于是昨晚的天人战争嘎然而止,家的温馨就足够了,那么深邃的问题还是让庄子去解决,然后在蝴蝶梦里聆听遥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