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1192-1183)以莠为名，在诗经中千情千寻 [复制链接]

1192：二月

不相信你是水做的，或将是水做的
即使你当自己是袋鼠
谁进入袋子，谁就无家可归
7.8级地震从来摧毁一切

所以说二月，别谈论微雨轻寒
别谈论米粑掺和着鼠曲草的香色
整个事件的裂变，一再冲击
撞向玻璃的鱼，没有机会抬头看星星

后来不再相信你是水做的
一座湖与一滴水同样毫无意义
二月是最终的坍塌
时间静止才是绝对安全

破丝袜一样的二月不会再发生什么
养牛人变成一头牛是多么欣然
那天我走在毛雨弥漫的街头
我像是刚刚从天上落下来

1191：樱李花开

不需要音乐，舞场，街道，碧落
春风在枝桠仅仅披一阵微雨
或是阳光半分明媚
洪荒也有一枝，数支花开时分

像画里的细节，依次纷至
像一个人从陡峭的山坡踏冰而来
将惜别的衣衫重整一遍
像枫桥夜泊于咫尺寺院的钟声

即色即空娴静如木鱼，抱朴如木鱼
绽开，枯萎。被春光刺穿，碎落一地
是樱又不是樱，李又不是李
合成一个花名何尝不是一种涅槃

花开是发光的顶点，当你注视我
我就是你，就是期待，就是爱与被爱
就是剥离邪恶与残暴的春天
就是我抖落肉身的开始

1190：又见婆婆纳

在草滩，在水岸，在深山
它曾带来过光阴，人影，微笑
它某次的乍现令我一直缅怀
怜悯它，如同怜悯自己

它目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它忍视了一次又一次惨白的伤害
只有它见证过呼唤，呐喊
遗失与恩典是它的全部

因为它太小，不适于托孤
不适于安魂，不适于推杯换盏
喜爱它就给予一根肋骨
给予具体的安宁

赐之祈求与祷告的婆婆纳
将喘息与呢喃交付泥土的婆婆纳
令无药可救的人无法避让的婆婆纳
嵌入春天，春天即归途

1189：来时海棠正开

为什么如此三月缺少雷声
问海棠，海棠也不知道
翟港桥头的风提纯你的味道
每盏灯，熄灭了风雨

顺着海棠枝斜切的方向
是一地落花，然后看见程家湖
这些我熟悉，你陌生
你无法借着鸢尾花辨识归途

一棵树脸熟了，就像一个人
每年这个月会准时开
一条路走顺了会又直又短
一迈步就到达爱妃楼阁

轻轻说来时海棠正开
所以不能站得高高的远远的
尽量距离大礼堂近一些
与学堂路的香樟结成一体

1188：夜海棠

木桃圈养三月
木李碎落路灯光影
从此黑夜被木瓜定格
所有从《诗经》里走出的良人
都是寄身他乡的断肠客

栽一株海棠吧
在解鞍处
在被雨淋漓的路上
或者在手指够不到春天
栽着栽着你就回到故乡风月

1187:在司空山

1466年前，慧可一肩担着经一肩担着月
来到司空山，住石洞，盖石室
一泉，一峰，一禅衣
从此一座山被他度化成佛

在海拔1227米的司空山脊背上
二祖禅刹、祖师洞、讲经台、传衣石
三祖洞、塔林、石牌坊
一一穿过云层，青色青光

司空山中，遇见慧可，僧璨，慧能
遇见本净，正德、真际、圆通、清晓
遇见大空，如浩诸多高僧是必然
一入司空山，就因缘具足

山中黄昏遇见李白完全因增上缘
在太白书堂，我与印心石仅一个照面
相对于诗魂，与他悲欢同类
相对于空，与他都在空门之外

1186：夜宿无相寺

没晚课，没论禅，没洗漱
在三尺宽的铁架铺上和衣而卧
像司空山中一块滚落的顽石坠入永恒
浑沌中有青莲千叶将我轻轻托举

第一次在千年古刹我把夜关起来
我想挨着慧可禅师近一些再近一些
能够躺在他修行的地方
我这五十年啊，犹如劫后余生

所以凌晨两点我在香炉前看星星
星空下有大雄宝殿，有司空山的主峰
有一颗颗为谁拭泪的流星划落
有我爱过恨过痛过的人间

而群峰之上，星空是巨大的青钵
是无相寺的禅师们相继托举的青钵
任山风呼啸，任山灵嘤嘤
我依然感知有钵声在摩挲头顶

1185：狗尾草

沿着溪流两岸延伸成一望无际
因为舞，因为轻，因为软
一说到风，它就是风的样子
它生来就是注定给风标记万倾大地

每株草穗儿隐藏半截明月
一说到明月，它依然是风腾云的样子
我穿行其中，归途空茫
它俯身低首，许我一路神迹

以莠为名，在诗经中千情千寻
那伸拆的小手，折蜻，折蝶，折鸟
夕阳下有人狗尾草系着一串小鱼归来
时光重叠，而山水不再

提灯的人喊魂的人准时入场了
避让的狗尾草，一低再低
它听得懂我赣北的乡音
它应魂时，月光起，音似我


1184：夏至

云一片一片在山峦寄居
黄昏到达的地方
闪电一阵来，与雷比，与风比
与卜卦的人比之通灵

念旧者若蝉，夜行者若蝶
归去来重回夏天的根部
夏至后，适合摇扇，沾巾，徬彷
适合在雨中，扶正柳树歪斜的身子

有荷香只为尘世的糟泊
有光，有热，只为影子的迁徙
有花开，只为摘不下日月
有青牛，等着老子踏水而来

将自己过成一场场风暴
磨去墨迹，忘却经文，熄灭火
你在与不在，只要诗歌不死
就可守住贫困的时间


1183：伊人一方

踏遍了二十四桥的月色
曲尽卷珠帘，醉公子，锦花香
碧桃树下，回到最初的伊人
青衣拂袖，冷泉千尺


雨在阳光之外，阳光在楼台之外
楼台在青绿之外，数说拈花人
顾盼，顾盼！谁的明珠
伴伊人别枝，逡巡，呢喃

不要说相思骨，碧桃树下
伊人一方，她与另一个自己重逢
她看不见你，亦看不见我
比梦更真实的菩提花开

以青对应，伊人胜了繁华
以仙岚对应，伊人胜了精灵
若是此地恰有行人来
必定持度牒，戒定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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