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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母亲给我发来几张照片。 尽管照片里的纸张已经泛黄,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上学时的成绩单。 母亲说,这是从外公家的老房子里找到的,除此之外还有几本当年高三的复习教材。 蓝色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红色的是金太阳的模拟卷,时光荏苒还是感到亲切。 (1)
外公家的老房子很有年代感,有一股浓厚的徽派建筑气息,屋内的天井更是年代的象征。 房子的外墙上面,领袖,忠诚与阶级等词汇,仿佛在诉说着几十年前的那场革命。 屋内的装饰尽显古朴,雕花木窗,老式茶几,处处透露出一股岁月的味道。 小时候,我总是觉得雕花木窗太low,不仅样式古怪,而且实用性也不强。 后来,当我看见有人三番五次来求外公,把雕花木窗卖给他们时,我才意识到它们的珍贵。 老房子上的雕花木窗,不仅是艺术品,还是一种民俗手艺的古董,现在的价值已经远远高于当初的制作成本。 外公拒绝了几次都没舍得卖,后来邻村传出了有人盗卖老房子配饰的事,外公这才狠下心卖了。 因为卖雕花木窗的事,外公也emo了很久,经常能看见他站在天井中间的石墩之上,呆呆地望着用油纸代替的木窗。 外公的表情极为复杂,像是冲动之后的悔不当初,又像是衰老之后的无能为力。
(2)
小学五年级下学期,刚刚过完年,我就从湖滨转学来到了外公家这边。 初到这边有点水土不服,开学还不到两个星期,我就病倒了。 那是一个早春的傍晚,班主任急忙打电话通知外公,外公刚刚结束一天的农忙,坐下不久还来不及喝一口热茶。 刚刚挂断电话,二老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我寄宿的学校,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学校与外公家仅仅隔着一座山,要是走大路会是一路平坦,只是路程远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我们平时上学都习惯走小路,翻过那座不太高的山,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到。 这条小路因为平时走的人不多,所以也就没有人去维护,白天即便晴空万里,走起来也觉得阴森可怕。 那天晚上,外公外婆手拿电筒与鱼叉,毅然地从小路来到了我的学校。 待到我病好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段多么难走的路。 外公外婆选择走这条路,既是他们身上淳朴的农民本色,更是他们对我深沉的爱。
(3)
那个时候的寄宿制学校,除了课本与书桌,其他都需要自己带,带米带菜带储物柜。 我的储物柜是个老表传承下来的大箱子,朱红的外漆也难掩它身上岁月的痕迹。 箱子是我和外公一起抬到学校的,我在前面,外公在后面,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外公真的老了。 我们走的依旧是那条山间小路,从外公沉重的呼吸声中,我感受到了他的难受。 于是,我便假装自己抬不动,没走几步就停下来歇息一下,这样外公就能歇一歇了。 那段路是我走过最长,最沉重的路,不仅在于箱子的重量,还在于箱子承载着外公无私的爱。 到了学校后,我把箱子放好,站在校门口目送外公远去,看着他拄着扁担孤独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泪竟忍不住地溢了出来。 这个箱子很重吗?好像不是; 这个箱子不重吗?好像又要两个人才会轻松一点。 我没有抱怨外公太老,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为外公分担一点。 (4) 后来,我上了高中以后,回去的次数就少了,但是每次回去都能看到二老慈祥的笑容。 这个时候外公外婆又苍老了许多,外公常年卧床,外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心态已不复从前。 遇到忙的时候或者难题时,外婆总是会“埋怨”外公不说话,很多时候外公都是默然。 有一次,外婆又唠叨了起来,言语之中大有破罐子破摔一类的丧气话。 外婆唠叨地问:你是哑了吗?外公罕见的回了一句:“要死了”,外婆听后也没了脾气。 这句话我印象时刻,当时的外公身体已经很差了,老人家或许也感知到了什么。 这句看似很丧的话,既是旅途到站的无奈,也是正视人生的豁达。 半年后,外公便驾鹤西去,临终之时没有矫情与悔恨,走地很安详。 纵观外公的一生,既有被市委书记作为老党员拜见的高光时刻,也有衰老之后面对病痛折磨的凄厉过往。 如今,外公逝去已有三年,我还是经常梦到他,就像他从未离去一样…… 现在外公村上的老屋已经不多了,看见老屋就像看到那些年成长的时光,褪色的照片是我们不褪色的青春。 如果额头终将刻上皱纹,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让皱纹刻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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