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昨天开始下,天气很暖,有点春雨的味道。我一直喜欢听雨,大者奔腾如瀑布,小者丝丝如牛毛,中者不疾不徐胜似闲庭信步。今年下半年的雨不多,所以平添了几分亲切几分喜爱。蒋捷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此时,不知道多少人在昏罗帐里你侬我侬,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乌篷船上看着雨在水面泛起千万朵莲花。大清早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水泥地上的雨水缓缓的流淌,落下的桂叶载着清晨的梦,徘徊、旋转、诗意的终于向远方而去。这种潇洒的慢动作带给我古典的享受,让我也忘记了腰还有微微的痛(可能是新冠的后遗症)。人的肉体的治愈固然需要药物,精神的药引子却是不可或缺。
雨小了,排水管里的水还在哗哗的喷射,一把茶壶似的表演陆羽的喜好,落到地面依稀有了西湖龙井庐山云雾。几点被风斜飞的雨赖上了我的眼镜,留恋了我的眉发。我透过眼镜,从水晶球般的小不点里窥视,似乎有天人的交缠若隐若现,遥远的上古传说在另一个时空里上演。人世间的沧海桑田,在我的眼球中城头变幻大王旗。过家门不入的序九州山河,鸡鸣风雨的云胡不喜,随风潜入的润物无声,秋池看涨的巴山之夜,春意阑珊的帘外潺潺,以及被欧风美雨摧折和浸润的近代当代。人类发展到现在,科技生产力水平已是手可摘星辰了,但是疑难杂症似乎也是汗牛充栋。我曰:肉食者应该谋之。
没有伞,在雨不大的时候我也不喜欢打伞。我用手掩着头,孔鲤般疾趋在校园,然后又回到檐下。听着横梁上的鸟雀鸣啾,勃然有对酒当歌的横槊赋诗了。然而我的诗虽有点韵味,却不甚格律。只好盗用郁达夫的一首了。不是雨里不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经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劫数新冠应有歇,鸡鸣风雨四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