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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2-03-18

湖上遐思（五章）
楊廷松

      ①. 垂    钓

    惊蛰时分。阳光照耀，湖上空荡荡的。一老者，甩了两根鱼竿，静静地守候。
    水很安静，也很浅。偶有鲤鱼打挺，心里有点甜。水下，说不定有容易上钩的鲫鱼、鲶鱼、黄丫头。
    太阳悬在天空，像一个盘子，他的影子就在脚下。忽然，浮漂在动，他有点激动，聚精会神盯着，丝纹不动，掌握最佳时机。
    许久，浮漂没有反应，他将鱼竿拎出水面，重新甩了出去。坐下来，两膝张开，点一支烟。无风，烟雾萦绕在他的面前。
    如今，吃穿不愁，太平盛世。许多农民进了城。城里热闹，广场上，人头攒动，聊天，唱歌，跳舞，打牌，像壶里烧滚的水那样沸腾。
    这里就他一人。没有伙伴，没有交谈。仿佛他是一个被遗忘的人。然而，他觉得清静，他处之泰然。
    俗人对道姑、僧人有敬畏之心。而我对这位垂钓老人心生敬意。他，享受老年的阳光，不打扰别人的生活；这，多么逍遥自在！

     ②. 回不去

    已经回不去了。晴朗的黄昏温凉悄然，夜幕将要降临；喧闹的年华五彩缤纷，我已不在那里。
    清凉的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许多往事如风如烟。那星光和鲜花，情谊和希望，还有那走廊里朗朗的读书声，愉悦我的心田。
    想起昔日学校篮球场上那身轻如燕的风景，和讲台上研读古人的智慧，那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神，——那滋味比蜂蜜还甜。
    那几十年来堆积起来的教材（课本），安静地挤满书架。虽然有粉笔灰，却依然是美丽的风景。还有镜框里每届毕业生的集体照片，和上课下课敲响的阵阵钟声，不时地在耳畔响起。
    学校的面貌日新月异，我走过的教室和两袖清风的走廊，浇灌过开花的果园，我的灵魂在那里。
    朗朗的书声使我心灵敞亮，少年的欢笑温暖我心头。
    时光荏苒。默默地回到我出生的地方，落日的余晖从云隙为我照亮了一切：多么骄傲和自豪的心情。

     ③. 怨

    怨。老年更多。三病四痛，怨身体不争气。被社会主流遗忘，怨世界变小了。
    半夜醒来，辗转难眠，摆不脱的杂乱思绪，纵横交错的图像，形形色色的往事，折磨到天亮。
    以往，理所当然收下所有的一切。那时，却是那么轻松自如，名正言顺。当它变得不再那么愉快惬意的时候立即开始抱怨了，这不公平，那不平等。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兴高采烈地领受了爱情、地位、荣誉和利益的前半生。
    很少有人倾听风声、鸟声、水声和树叶的簌簌声，那夜阑人静透过洞开的窗户传入耳中的生命之声。忽略了它丰富、生动、明朗、无比珍贵的东西。
    难道不应该拿出勇气、耐心和气度去接受和度过沉重、寂寞的后半生么？

     ④. 雨

    湖上，笼罩着厚厚的云层，不一会儿，淫雨霏霏。
    蚯蚓爬上了地面，寻找栖身之地。虽然它们土生土长，却经不住水里浸泡。蟾蜍醉汉一样在草丛里爬行，瞪着一双眼睛。
    雨丝淅沥沥下个不停，急匆匆地流往低洼之处，到处都是小小池塘。这同往年一样，池塘灌满，湖水猛涨。
    新的景象，如同以前，又是一年春光。
    这是春的魅力，这是她的神奇。
    整夜，流水不知疲倦地奔跑。哗哗的雨点，恰似烧滚的油锅里加了水，噼噼啪啪。大地烟雾缭绕，仿佛炭笔画出来的天空。
    春风，依次抚摸岁月，按顺序呼唤黎明。向雨天和大地预报变幻。

     ⑤. 小    结

     五十二岁那年，轻松与失落一起跟我回到家中。
     嘿，你瞧，我仍然是有力量的中年男人。
     中国最大的财富是人多。
     美其名曰，退居二线。堂上公婆轮流转，滕个位子出来。我就打包裹走人。
     刚离开事业平台那阵，像一朵轻快的被遗忘的白云，在蓝色天空飘游。
     曾经。
     我这双手，打开了窗子一扇又一扇，变换了四种不同的身份，十多个单位。回想起来，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偷笑。）
     印象深刻的还是粉笔，那 “孩儿王” 的滋味受人尊重。青春年华，献给三尺讲台，教孩子们懂得开创，山谷和海洋。用青春热血，浇灌一片果园。果园香气绕肩，挂满笑脸，好像三月桃花盛开，那样柔丽，那般香甜。
     如果你还记得我，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憔悴不堪，也没有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变得更精神，仿佛小草肩上降下的露珠，湖水退去时，我扛着鱼竿，看日出日落。候鸟是我的左邻右舍，水鸟在我面前欢声笑语。
     在拂晓的晨曦中，我的童年就像初升的太阳。如果你见了我，听见了我的歌。
     我缄默，为的是不打扰别人。只有自己安宁，才可以世事洞明；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幸福。缄默于照上我皱纹的脸颊的平静，缄默于我笔下的所有文字……
     黄昏来了，露珠将落在小草肩上；温存地说话，湖水涨落，春夏秋冬，所有努力过的经历，已经与四周的景物融合在一起，已经满披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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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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