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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醒来的时候,小钟还在沉沉地睡着,休息了一个晚上,腰部已经好多了,虽然不能扭动,直挺挺地走路还是没有问题。 窗外,阳光明媚,我的眼向窗外寻觅,寻觅我想要的希望和结局。春天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带进郁郁的香,让我的心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像在静静的湖水中荡漾。 小钟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嘴里呓语着又呼拉拉睡去,我坐在他的床沿,痴痴地看着一张很俊朗的脸却是那么憔悴,我的心有点微微的疼痛。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这小城我太陌生了,至于在我失忆后,我对这小城就没有多少了解,除了围着小钟转,一个人出门的机率相当少,我害怕找不到回来的路。 沿着小城的河流一直往下走,我想这样也不至于谜路。河的两岸有扶拦和人行道,有小树,有绿植,有很多人在散步,在奔跑,我看到下游有很多高楼,高楼被栏栅围着,外面是敞开式公园,这里离小城中心很远,远离了喧嚣,没有了繁华,空气中一尘不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舒服多了。 太阳穿过公园里的树楣,小鸟脆脆地叫,偶尔一两个行人经过,对于这样的地方,真的相见恨晚。我找了个椅凳斜靠了下来,手肘放在椅背上托着腮,一会儿寻寻觅觅,一会儿低眉蹙额,我受小钟的感染,似乎快乐不起来。 公园的小径上,走过的青年男人都会回过头来瞧上我一眼,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把眼光缩回去。我还有那么吸引人吗?都这把年龄了,我的容颜快要褪去了,看着少女紧绷和白嫩的皮肤,我的脸上明显有了些松驰,只是还未变成褐色而已。 一个小混混从我面前走过,然后回过头来,向我挤了挤眼说,小姐姐,你好美哦,你是不开心吗,说完就向我身旁靠。 滚,你想干什么? 小混混被惊得后退了一步说,没,没什么,就是想陪小姐姐聊聊天! 我看到小混混脸上散发的天真,倒想看看他想说什么!于是,我让小混混在我身边坐下了,大白天的,他又能把我怎样? 小混混一坐下就夸我长得好看,坐在这觉得很优雅,又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所以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想靠近我。 一个女人听到有个男人夸她,这些话还是受用的,我开始不觉得他是小混混了,我的想法是一个小混混嘴巴不会这么甜。 我都快老了,你不用这么夸我,我谦虚地笑了笑说。 小混混问怎么称呼我,我才发现我一直沒有名字,小钟一直叫我姐,顾客一直叫我老板娘,我没有想过有人会问我的名字。 我向小混混摇了摇头,很无奈地笑了笑,我告诉他我不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我已经失忆了。 小混混露出洁白的牙,脸上笑得很舒畅,他以为我在忽悠他。他说没关系,他还说我很像他的一个朋友,名字叫小芸。他自己叫雄涛,如果不介意就叫你芸姐。 雄涛,哦,我听起来有种熟悉的味道。我很好奇地问他,你这么年轻的,去找个小妹妹陪呀,跟我这个大姐姐有啥好聊的。 雄涛很认真地说,我看起来不就大他四五岁吗! 我开心笑了,你才多大呀,才大你四五岁?他说他二十四了,难道我才三十左右?从见到小钟叫我一声阿姨开始,我把自已的年龄就定格在三十多,接近四十的模样。难道我还这么年轻吗,心中很窃喜。回去得好好再问问小钟,年龄是一个女人自信心的保障。 我说,行吧,你想咋叫都行! 我说了句谢谢雄涛,我又说该回去了(小钟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小混混,不,叫雄涛,他问我以后还会经常来这散步么?他说看到我很舒心,很亲切,我听到心里像喝进了一口浓浓香茗,在肚里回旋。 看心情吧! 雄涛一脸的失落感!为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说,只要有缘,我们总会遇上的! 今天的阳光真好,我的心情也好。我边走边欣赏河两岸的风景,树影阿娜多姿,被春天柔柔的风吹得翩翩起舞,燕子在浅绿的柳树上低低地掠过,水面微波泛动。情侣勾肩搭背,小鸟也玩起喃喃的暧昧,我突然惆怅自已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如果找回从前的我,我是不是也如他们那样,很温馨。 如果小钟能……我的心像小鹿一样呯呯跳! 如果有人爱,那就不再揭开从前的谜底! 我很纠结,小钟的影子在我眼前无休止的晃动。我的感情从忘掉过去开始沦陷,只是一厢情愿的对一个人好,并且越沉越深。二十三 小钟醒来后看到我不在房里魂都慌了,他不知我去了哪里,摸摸我的被窝已没有了暖气,知道我走了很久。 他在我的房里穿到他的房里,心里象小鸡抓似的,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醒得这么晚呢,可从来没睡过这么久呀。他担心我万一走丢了怎么办,相处这么久了,我俩实在是没分开过,天天在一起时,粗茶淡饭,嚼不出什么滋味,我走了,才发觉我已溶入到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小钟说不出为什么,在房间转了几圈就跑了出来,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看着车来人往,姐会去哪里呢? 这小城,经过几小时的歇息,只要太阳出来了,就与时间赛跑,你追我赶的,将大街震得轰轰响。小钟看着繁华的街道,一只只甲壳虫似的汽车,一张张冷酷和毫无表情的脸,却六神无主。 “姐姐会去哪里呢?”小钟在想。 他开始沿着小河往上走,而早上我是沿小河往下走,所以也碰不上了! 我到家后,小钟掀起的被窝还未合上,显然是看到我不在已出门找我去了。我后悔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去转了一圈,如果留个小纸条也好,免得让小钟担心。 小钟边走边打听,问有没有人看到象我这样的一个人,有的人摇摇头,有人带着疑惑的眼神,“这么大的人会走丢吗,真是的!”小钟不理采这些,一直往前找,他到了午夜迷情屋,他在想我会不会到这里。 午夜迷情屋已经改换门庭了,改成了一家小百货店,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收银台后面,懒洋洋地盯着街上过往的行人,看来这店里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钟在店门口犹豫着,仿佛这里还残留着曾经打斗过后的血腥味,但还是鼓起勇气进得店来与中年男子攀谈起来。中年男子倒也爽快地说了盘下这间店铺的经过。他知道原先是因为出了人命才关的门,房东以很低廉的价格出租给了他。他不求能赚多少钱,由于在外打工损伤了腰,现在干不了重活,能混个生活就行了。 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当初午夜迷情屋生意多好,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也至于关门。 小钟问他,不就死了个人吗,听说凶手也找到了,那老板为何不继续开呢? 中年男子呡了呢嘴唇说,开,怎么开?你以为仅仅就是死了个人哪么简单!然后欲言又止,对小钟说,算了吧,这里面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小钟不再好追问,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他已经说得够多了!只是我的失忆盘桓在小钟的心头,他还是忍不住问中年男子最后一个问题,知道那天早上有个女人在这里失去记忆了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小钟谢了谢中年男子,心里暗暗在想,一定要揭开这个谜底,他不想我将这么好的年华就这样白白浪费在他的身边。 小钟边走边想,尽管表面不善言辞,可内心是丰富的,经过与我大半年的相处,我一下不在身边,有种失落,有种魂不守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失去瓜瓜后,逃避到这座小城,就是为了将那段感情尘封起来,不去揭,也不再开始。我突然沒打招乎出去了,似乎房间里一下冷了许多。 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出租屋走来,当看到我已在出租屋时,才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而我已做好了饭,一个人坐在桌旁等着小钟。 “姐,你去哪儿了,真是急死我了。” “我出去走了下,看到你睡得香,沒叫醒你。”我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小钟告诉我他去了午夜迷情屋,以为我会去那里。我说,我都快把那里忘了,说完后赧然一笑。 吃完饭,小钟对我说,“姐,能不能给自已取个名字,别人都叫你老板娘,怪不好意思的。”说完脸红了起来。 我莞然地点了点头,以后就让人叫我小芸吧,如果要加个姓,那就跟你一个姓呗。早上有个人问我,我就随便说了这个名字,觉得挺好的。 小钟说这名字好听,就这么着呗? 要不我还给自己定个生日吧,你看姐年龄应该定多大才好我笑盈盈地问小钟! “三十吧。”小钟不假思索地说着。我说小钟呀,当初你不是称呼我阿姨吗,现在怎变这么年轻了? 小钟有点难为情的说:“当初你显老,可能是受了惊吓,脸色不好看,现在看就是这个年龄合适了。” 今天,这是第二个男人说我就是这个年龄,我听到心里高兴死了,恍如情窦初开的少女,那一扇爱情之门正在徐徐向我开启。二十四 夏天来了,炎热开始在这座小城的上空蔓延。人们的心情似乎也变得烦躁起来,脸盘大的夕阳还挂在山边,小镇的居民就逃离了自己的房子涌上了大街,纷纷去找一快属于自己纳凉的地方。 夏夜的小镇,别有一番风韵,一条温柔的小河穿越小城的心脏,像母亲一样将两旁的街道高高托起。无眠的河水轻抚着岸上婉约的歌声,洗涤着闪烁的流光溢彩,让这座小城变得更加妩媚动。踩着被柔和的路灯荡漾的人行道上,九洲青华小区就像娴静的女子,与小城中心的河岸少了一分狂躁和火热。多了一分温情和柔美。白色的灯光轻轻地撒在路旁的绿枝上,似清新的空气一样令人舒畅。夜色没有夸张,盈盈的波光带走岸边的尘埃,宽大的树叶拂去路人满身的疲惫,怪不得这里多了些晚踱的市民,远离着喧器,任心情自由伸展! 只是到了晚上,这座小城才有了它的灵性。这灵性来自于山、来自于水,让城市扭动起来,在夕阳落下后渐渐沉淀后而幡悟。 从老街到市中心,再到郊区,路上的行人不再那么步履不停,眼晴闪着清澈的光,寻寻觅觅,被一盏盏迷彩的灯光而牵引。街边的店铺晃动起来,踏着晃动的人行道,每一个人都开始变得踌躇,像小鹿穿过胸膛,温泉浸泡全身一样的舒爽。 夜色很美,城市的街道像七彩的丝线,将行人一个个缠住。只是这种美很短暂,如梦一样飘随在乡村的葡萄架上,擦身而过来不及採撷,梦就已醒。 山的黑影将城市笼罩,嬗变成阴暗处的魔掌,伸向善良的人们。 河,依然像母亲般的慈爱。一座座桥梁像父亲的肩膀,将城市挑起。站在桥上,看着河两岸的城市,就像看到叛逆的孩子,到了深深的夜才因被柔柔的波光抚慰而安顺。 小钟经营的烧烤摊生意开始火爆起来,我充当一个服务员和收银员的角色,在一张张小桌子和烧烤炉旁穿梭。烧烤与冷饮,让这些时髦的年轻人如见到饕餮大餐,吸引着他们的味蕾,我看到这一张张充满阳光的脸,一张张俊朗的表情,真的好羡慕。 “大姐,再来两瓶冰啤。”一男孩冲我喊道。 我拿了两瓶冰啤放到他面前说“,小伙子,别喝太多了,醉了就不好。” 小伙子一脸的笑,摆了摆手说:“沒事的,谢谢大姐提醒,沒想到大姐不但人长得靓,心地还很善良!” 小伙子真会说话,我对他嫣然一笑又忙活去了。忙活了几个月,我慢慢摸索出生意之道了,我原先冷艳的面孔消失了,逐渐变得和颜悦色,从心底里用爱去经营这个摊档。 小钟告诉我,从我来了之后,这生意比以前好多了,但如果开两个人的工资还是有点困难。我没有向小钟要工资,我需要买什么就直接在抽屉里拿,在经济上他对我已经没有分彼此了。 为了生活,谁也不想背弃这座小城而去。白天的行尸走肉借着夜色还魂,将满满的乡愁拖过城市的尽头,在田野里横放。对着烟火还未散尽的天空寻找妈妈的味道。 我想家,家又在哪呢? 城市在黎明前醒来,不需要鸡鸣狗吠的催叫,不需要太阳的光芒划破窗户来刺激你的眼,在昏黄的路灯下,街道还在熟睡中被“嚓,嚓……”声搡醒,在环卫工人拖动的扫把声和卖菜人进城的脚步声中,又开始将城市推向了浮躁。随着太阳的升起,河流该睡了,大山该睡了,城市又恢复到昨天的模样。街道开始张牙舞爪,窥视着每一个懦弱的生命。交警像猎犬一样望着澎湃而来的车流和人流惴惴而不安,每一个人的觅食都与风险并存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收完摊子往往到了凌晨两三点,然后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日子平淡如水似的打发掉,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均匀的呼息声,多想趴在他的胸膛,让一个男人的体温来暖和我的落寞。 我知道,在小钟心中我永远是他的小姐姐,他不会跨越这道远离爱情的鸿沟,我更不敢。 一夜无眠,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小钟呀,你咋知姐怎一个“愁”字了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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